反倒更添烦躁。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管朝堂如何暗流涌动,卫家如何风波再起,于这京兆府中,百姓的日子仍旧平澜无惊,过得安稳如旧。
我循着伙计所指的方向,寻至街尾小药堂。
一踏入门槛,暑气便被隔在外头,药堂中凉意清爽,药材的气味杂而不乱,反倒令人神清气爽,脑中一清。
柜台后坐着一人,看模样不像是伙计,正捧着一卷医书研读,连我进门都未察觉。
我走至柜前,轻咳一声。
那人这才回神,连忙将书合起,抬头歉然一笑:“哎呀,失礼了,竟看得出神。”
他放下书卷,问我,“公子有何需要?”
我开口:“坐诊的大夫可在?我想诊个脉。”
他从柜后绕出,做了个请的手势,引我到一旁设好的诊桌前。
“请坐。”
原来这位便是回春堂伙计所说的,那位年纪轻轻却手艺不错的坐诊大夫。
大夫将指腹轻轻按在我的手腕上,我亦静心不动,只觉心跳渐趋平稳。
气息缓下来之后,我目光微动,随意打量起这间小小药堂。
地方不大,药柜却高至屋顶,想来药材倒是齐全得很。许多常用药盒上,漆字已被岁月反复磨去,只剩下隐约的印痕。
堂内收拾得极净,药香扑鼻,却无丝毫异味。
我心中忽然泛起一个念头,若是日后也能寻得这样一处屋舍,不妨开间花坊,卖些花草种子,摆上自个儿亲手栽培的花,一日一日地养活自己。
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世事岂能尽如人愿?若能得一副尚可的身子骨,再有一技傍身以谋生计,已是老天开恩,待我不薄了。
“嗯……”
大夫的声音将我从纷乱思绪中唤回。我转头望去,只见他眉头越蹙越紧,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他又轻轻转动手指,复又道,“换只手。”
我依言将另一手置于腕枕上,心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平稳。脉动声仿佛一下子放大了数倍,扑通扑通,在这小小屋内震得清晰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