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声站在一旁听着,适时插嘴:“会有二审的可能吗?”
这话问的彭律一怔,眨眨眼,刚想跟他说案子的风险可能就是战线会拉的比较长。
但刚发出一个字的声音,沈砚之就先回答了。
“应该不会。”他说,“他最近的案子挤在一起,都是一些损失不小的案子,尤其是还有沈霖安这边,天河不可能放任这件事不管。”
“如果重心都在那边,我们一审打完的可能性就很大。”
苏鹤声若有所思的点头。
沈砚之说完便不再吭声,不动声色地深深呼吸,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眉心微蹙。
苏鹤声和彭律的谈论声,都变成了尖细的嗡嗡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令他的耳蜗犯疼。
开庭的消息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被放了出去。
案子有关天河和著名编剧沈砚之以及苏鹤声导演,外加赫赫有名的彭律加持,自消息散布出去,到下午两点的开庭时间,法院门口已经堆满了人。
都是一些媒体记者。
彭律面对这些一向都是冷着脸,盘着头发,穿着黑色职业装,戴着一副银色眼镜,生人勿近的气场全开。
无论记者问什么,彭律都是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法院刚刚开庭,医院这边沈砚之就出了问题。
被拉进急救的时候,沈砚之尚在昏睡中。
沈砚之睡了一上午,苏鹤声当他累得狠了,便只稍稍探了鼻息,可只订个餐的时间,沈砚之就骤然呼吸暂停。
刹那间,苏鹤声被吓的浑身冷汗,迅速按了铃,沈砚之原本就是特殊看护病人,所以护士来的格外快。
检查情况后,立刻将人送进急救室,严义和唐臻紧随其后,甚至何主任也亲自上场。
进急救一个小时后,余碧青就赶了过来,看苏鹤声魂不守舍的,立刻上前拍了拍他,等他回神后,才问:“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进急救了?”
“……不知道。”苏鹤声的嗓音哑的厉害,几乎全是气音。
他眼眶泛红,但干涩难忍,身体僵直着,完全坐不下来,只能勉强靠着墙壁作为支撑。
沈砚之一进去,苏鹤声仿佛就变成了一具躯壳,灵魂都随之进了手术室,和沈砚之一起躺在手术床上。
再回魂时,是沈砚之的病床边围了一群多学科专家。
严义扭头看了眼苏鹤声,往后站站,走到苏鹤声身边,低声问:“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苏鹤声无力地眨眼,手心尽是冷汗,心慌的要命,快要跳出来一样。
“什么都没有吗?呼吸不畅,眼睛看不见,没有一点表现?”
“……”
苏鹤声不知道,可他又觉得脑子里正在随着严义的问话浮现各种各样的细节,他明明注意到了,明明看见了沈砚之流泪,明明察觉沈砚之有点不舒服。
可他还是没看好……
严义这会儿没心情怼他,况且他虽然冷心冷情,但也并非是非不分。
沈砚之的身体状况随时都可能出现问题,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虽然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知道怪不上苏鹤声。
但现在沈砚之戴着氧气罩,陷入昏迷。
严义不会安慰人,只好站在他身边,跟他解释:“心脏问题,我们已经开始研究新药了,他能等到的,你放心。”
“我放心不了。”
苏鹤声坦然地剖析自己的脆弱。
“再有这一天怎么办?再有这一天,再进急救怎么办?”
“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
“万一新药一直研究不出来怎么办?”
苏鹤声不断地反问,犹如一头困兽,面露狼狈和颓丧,但他也没想过让严义非得给一个答案出来。
他只是不敢面对,只是不敢去设想他问的问这些问题如果真的发生会是什么样。
严义沉默半晌,直言道:“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样的情况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
作为一个医生,他实在无法撒谎,说这次只是意外。
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次不是意外。
苏鹤声越过一众专家,望向沈砚之平静惨白的脸,这幅样子很吓人,让他害怕,仿佛他从前做过这样一个梦。
梦见沈砚之躺在苍白的病床上,无助地戴着氧气罩,论他怎么喊怎么唤,沈砚之都一言不发,眼睛都不曾睁开。
如今正在慢慢实现。
这是对他的报复吗?
苏鹤声开启手机静音,屏蔽掉所有声音,专注听着病房里机械的声响,听着随着心电图的起伏发出的嘀嘀声。
他从未觉得,这种时候,竟然只有这样的声音,才能让人安静半分。
胜过严义或者唐臻说的任何让他放心的话。
郭仲推门进来时,见到的是沧桑狼狈的苏鹤声,竟令他产生短短一下午,苏鹤声就老了十来岁的错觉。
简直狼狈不堪。
郭仲身后还跟着彭律和郑星。
苏鹤声闻声看过去,提起精神:“开完庭了?”
“……苏导,你的嗓子变成公鸭子了。”郭仲开了句玩笑,但苏鹤声没有任何搭理的意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彭律。
彭律点头,视线却落在沈砚之身上:“苏导,好消息,官司赢了。”
“……好。”
苏鹤声点头,反应比平常迟钝好些,他再次点头:“好,等砚之醒来……能有个好消息。”
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沈砚之身上。
对,等他醒来。
都在等沈砚之醒来。
-----------------------
作者有话说:这是最后一个小剧情了,预计下个榜期正文完结。
还有个伏笔在番外收,你们都没有人发现吗[爆哭]
依赖
病房里一时间多了好些人, 沈砚之躺在床上,半昏半醒时,耳边都能传来不断地交谈声。
他感觉很累, 但怎么都不睁不开眼,手臂抬不起来,仿佛被紧紧捆绑住,却又置身云端,沉重而飘飘然。
然后又彻底陷入昏睡。
直到不知什么时候病房陷入沉默时, 沈砚之才悠悠转醒。
大概是刚经过呼吸骤停, 鼻腔戴着氧气罩, 氧气充足,呼吸没什么问题,只是胸口仍然刺痛, 心脏处隐隐悸痛。
人刚刚一动,耳边就响起忽远忽近的声音, 是病房门被打开了。
严义今晚值夜班,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儿, 凌晨从办公室出来,在病房巡视了一圈之后就往沈砚之这边来。
这会儿凌晨一点。
万籁俱静。
进到病房时, 只有病房里的医疗器械不停且有规律的响着。
一进屋, 对着病房门的是一张还算宽的一人长沙发,苏鹤声正躺在上面, 双腿委屈地翘在沙发扶手上。
这两天尤其忙, 林理自杀的事情持续发酵, 天河丢了一个炸弹后,便赶去处理沈霖安那边的事情。
倒是让苏鹤声这边又平白惹了一身骚。
郭仲为此在剧组抱怨不少。
但好在有严家持名注资,定好的艺人演员, 以及定好的进组时间没有什么变化。
甚至工作室都在渐渐变好。
只是开业仪式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