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哗啦——”
花生瓜子从乾坤袋中被簌簌掏出,花梨顺手给了他一把花生米,扭头又掏出今年新酿的桂花酒晃了晃:
“我也准备了。噹噹噹,月下小酌,惊喜不?”
晏樢:“”
捻起花生米向上一抛,再用嘴巴接住,花梨朝他得意挑眉,“怎么样?厉害吧。”
晏樢:“”
裹了一层蜂蜜的花生米又香又脆,上头小零食,根本停不下来。
连吃几颗,感觉有点干巴,花梨就手喝了口小酒:“小鸟你怎么不吃?不喜欢么?”
晏樢看着手心圆滚滚的花生米,到嘴的撩拨就这样无情地碎了一地。
他深吸一口气,“喜欢。”
海浪、月色、礁石、微风、孤男寡女
集齐了所有暧昧因素
可谁能想到,他们俩却在这花前月下,“嘎嘣、嘎嘣”嚼花生米。
晏樢:“哈。”
梨大王根本没听见鸟贵妃心碎的声音,只一味嘎嘣、嘎嘣去看触手可及的月光,好奇道:“这里真的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么?”
≈ot;看起来真的好大啊。”
晏樢随之望去。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左右不过是因为跟他一起看月亮的人罢了。
从遇见小姑娘的那一刻起——
深夜独自舔舐旧伤的日子,好像真得成了上辈子的事。
“迷途的航船灯塔已朽”
“暖流是幻象寒峰藏温柔”
“谁渡我出这无光的囚”
空灵的歌声从身后响起时,花梨正试图去接坠落的月光。
人鱼的嗓音像是用珍珠磨成线,缠着海风与潮汐的韵律,每个转音都撩拨着水面的银光。
花梨回头,目光忽然定住。
晏樢正随意地倚在贝壳上,银蓝色的长发垂落在泛着银光的尾鳍上,喉结滚动时脖子上的珍珠微颤,像是天鹅昂首,又像盛着半弦月亮。
他的脸本就漂亮至极,此时此刻更像被浸透的玉,连月光都化作了他的陪衬。
可能是酒意有些上头,花梨后知后觉发现,小鸟今天好像格外好看。
“捡拾碎月光织就新歌喉”
“待唱与,岸上那朵花梨嗅”
晏樢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若它肯垂眸深渊亦有昼唔”
终于被色诱到的梨大王,直接朝鸟贵妃扑去。
两人脖颈上的珍珠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花梨蹭了蹭晏樢的脸,“哇,小鸟你今天好好看啊。”
晏樢:“”无悲无喜,安静的等着翻转下文。
可下文没来,下嘴的来了。
花梨“啵”地亲了口他的额头,再“啵”眼睛,“啵”鼻梁,最后朝着他微张的薄唇“啵啵啵~”
感觉有点好玩,花梨又“啵啵啵~”
四目相对……数秒后,漂亮的人鱼眼尾忽然洇开比珊瑚还艳丽的绯色,“小恩人,你这是?”
被他这样看着,花梨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下意识地往回撤了撤,但到底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坦诚道:“就是觉得你好漂亮,我好喜欢你,就想亲亲你。”
话音尚未落下,花梨已经被晏樢扣住后腰猛地拉回,放大的俊颜反客为主亲了上来。
他的吻极其轻,像珍珠滚过丝绸,尖齿小心收起,唯独尾鳍在浪花下绷成弓弦。
不进攻、不强势,反而将所有的主动权全然交给花梨。
花梨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占据所有的掌控权。
她学着以往晏樢亲她的样子,舌尖尝试着撬开对方贝齿。
晏樢眼中暗光加深,身体越滑越低,引着她不断加深亲吻。
月光如银辉倾斜在方寸空间中,漂亮的人鱼仰躺在巨大的珍珠蚌中如同月下撒旦,明明身处低位,眼中却全是诱人堕落的蛊惑。
晏樢看着头顶的小姑娘。
任由她生涩的轻吻不断落下,喉结滚动间,眼底漾开得逞的涟漪。
人鱼的花嫁
花梨坐在被月光浸染的鳞片上时,潮水刚刚开始漫过礁石棱角。
她低头看着人鱼,整个人宛如沉浸在交织的幻梦中。
月光因浪尖碎成流动的银箔。
她刚要起身。
却又被海浪拍打着落下。
四周海浪声不断,细碎的浪花带着气泡攀上贝壁又退下,只在砗磲贝的表面留下蜿蜒的潮痕。
潮汐翻涌。
好像也,受不了
这反反复复的浪花。
此处是凡间东海,传说中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有风吹过,和浪花一起吞没细碎的声音。
月光挥洒间,远海传来深沉的嗡鸣,像是巨大的生灵在海中翻身。
浪潮拍打着礁石,染成月光的温度,在庇护花梨的砗磲贝四周,形成旋转的涡流。
花梨感到一阵战。栗。
她从未像这般一样过,海风温柔地拂过发丝。
在海潮更替间。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海浪涨到最高时,她忍不住随之望去。
“小鸟……”她声音颤抖。
是谁在引导潮汐?
答案是人鱼。
月色下,人鱼颈间珍珠轻轻晃动,就像悬在月下的风铃。
海面潮水漫过腰际时,鲛绡在波动中勾勒出绷紧的髋线。
那是引航的桅杆,也是献祭的锚点。
泡沫般细碎的光芒漫过砗磲贝边缘,珍珠在人鱼锁骨旋转如星图。
他漂亮的尾鳍在暗处缓缓摆动,鳞隙间露出的微光,跟呼吸一样同频。
人鱼的睫羽蝶翼似颤动,仰头露出被月光穿过的喉结。
紧绷的弧度,像天鹅掠过水面时曲起的颈。
晏樢抓着花梨的手,擦过他的耳后,深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小姑娘清晰的身影。
这是他的神明,他一切的主宰。
“你说……是谁?”
花梨表情微微一变。
晏樢悄无声息地勾起唇角,眼角嫣红宛若四月盛放的海棠,他轻声:
“小恩人,你在想什么?”
花梨咬着牙不说话,反而抬头去看月光。
此时远海的嗡鸣不再一味翻涌,而是渐渐凝成低沉的合奏。
远处好像有巨大的鲸兽在海面跃起,于空中拼凑出辗转即逝的水花。
鲸兽跃到最高点时,在空中停顿了数息——猛然下坠。
它跃回海面的刹那,整片海域的珍珠都跟着震颤。
而晏樢的目光却始终锁着花梨。
那双深蓝色的瞳孔,随着尾巴的形态转变而收缩,如同月全食时,慢慢被阴影吞没的月亮。
花梨被吸引,回过头,眼中闪过惊讶。
“小美人鱼尾巴变成……双腿了?”
只见水纹下游弋的不再是漂亮的尾鳍,而是从踝骨处开始渐次展露的皎洁肌肤。
随着骨骼轻柔的重组声,花梨的指尖忍不住轻轻颤了颤,表情一变再变。
不过数秒,人鱼流畅的尾鳍弧线已经逐渐收成两道柔和的弧度,脚趾间残存的蹼膜也缓缓消失。
晏樢操纵着一切,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