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头筹告终,但文俶策马救人的英姿,已深深刻入众人心中。
圣上龙颜大悦,对徐皇后笑道:“梓童举荐这丫头,倒与你当年在漠北赛马时的身手不遑多让。”
徐皇后执起案上琉璃盏,将盏中果酒一饮而尽。
“陛下谬赞,”她眼尾掠过汉王席间面容,唇角微翘,“这校书女官之位,臣妾瞧着是非她莫属了。”
场边柳荫下,文俶正扶着宝宁公主下马。宝宁鬓边步摇乱颤,正笑得开怀,紧紧揪着文俶衣角说个不停。
汉王正阴沉着脸擦拭鞠杖,他盯着远处文俶的背影,眸光晦暗。
这女子三番两次破他布局,害他在父皇面前颜面尽失,此仇他记下了。
午膳过后,号角长鸣,南苑秋狝正式开始。
所有在场男子,除年长者,皆需参与围猎,以猎物的数量与珍稀程度定胜负。女眷虽可自愿参与,但所获猎物不参与评比。
徐皇后携众女眷们在凉亭品茗闲谈,倒是文俶,跃跃欲试。她接过侍从手中的角弓,与徐子文一道,策马向林场方向奔去。
宝宁公主推说受了惊吓,早早回宫休养。圣上则在御帐小憩,看似闲适,实则等待着这场针对两位皇子的考较。
临行前,圣上特意将太子与汉王召至跟前,朗声道:
“今日围猎魁首,朕特赐——可于《太祖实录》编修完毕后,先阅手稿之权。”
此赏一出,满场皆惊。这意味着不仅能窥见尚未颁行的史册内容,更代表着圣上绝对的信任与恩宠。
汉王眼中精光乍现,当即抱拳:“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
太子则沉稳一礼:“儿臣必当尽力。”
林深叶密,秋狝开始。
徐子文与文俶一道,两骑并辔而行。他一边侧身伸手,替文俶拂去肩头落英,一边语带赞赏,夸个不停:
“卿卿总能教我惊喜。”
“这般精妙的击鞠技艺,便是禁军教头见了也要叹服。”
“又在胡说。”文俶轻夹马腹略略拉开距离。
“我久未上马,其实生疏了许多。”
“这若叫生疏,”徐子文催马贴近,“若时常练习,今日这头彩岂会落到汉王手里?”
“慎言,”文俶蹙眉望向四围,她压低了声量,“汉王今日连连失球,怕是要记恨于我。”
“怕他作甚?”徐子文突然拉住她手中缰绳,“便是天王老子……”
“妹妹今日确是惹祸上身了。”
杜若璞驭着一匹骏马自林荫处转出,箭袖上还沾着草屑枯枝,不知已在暗处跟随多久。
“汉王最是睚眦必报,你当众折他颜面,后患无穷。”
文俶轻挽缰绳,环视身旁二人。
“二位的好意文俶心领了。”
她马鞭轻点,拨开徐子文探来的手。
“常言道三个和尚没水喝,这猎场宽阔,不如就此别过。”
她眸光扫过杜若璞与徐子文,忽然扬鞭策马:
“我还想多猎几只山鸡野兔,就不陪二位在此耽搁了。”
话音未落,胯下骏马已如离弦之箭冲向林深处,只余渐远的马蹄声在空谷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