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右手边,延伸至我们来处的庙宇,并继续向前延伸的,是那条贯穿小镇的街道,地面是水泥的,有野草从裂缝中冒了出来,看上去年久失修。
&esp;&esp;街道两边的建筑,虽然在黯淡的街灯下看不真切,但的的确确有着日本乡下的风格。
&esp;&esp;房屋都没有很高,带着木质的屋顶和廊檐。有一些没有廊檐的屋子搭着金属或者塑料布充作雨棚,已经在风吹雨打中褪成了灰白颜色。
&esp;&esp;家家户户几乎都关着门,只有一些门可罗雀的店铺还在开着。
&esp;&esp;收回目光,我看了眼正在等我的迪恩,在裤子上擦了擦手,跟了上去。
&esp;&esp;“史蒂夫,萨姆,”我走之前问了一声,他们两个正在迪恩撬开锁的那个房间里,“你们不来吗?”
&esp;&esp;萨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说道:“你们去吧。”
&esp;&esp;迪恩也拉了我一把,说:“走吧。”
&esp;&esp;“他们在干什么啊?”我一边跟上一边嘀咕。
&esp;&esp;有了之前的事,我下意识地就不喜欢我们几个再分开。但想想史蒂夫的战斗力,要出事也是迪恩和我出事,所以似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esp;&esp;刷成暗红色的金属楼梯在我们脚下呻吟着,迪恩一言不发地走在我前面。他把夹克脱了,只留了件衬衣,此刻敞着口,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像翅膀一样在两胁扑扇。
&esp;&esp;我发现自己的心思不由自主又转回到了托尼身上。
&esp;&esp;托尼以很可能是死亡的形式离队,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信息。因为死亡这一概念很好理解,但却不易接受。
&esp;&esp;我试着回忆还未卷进这些事情之前,自己曾与死亡接触的经历,却一无所获。
&esp;&esp;托尼真的死了吗?
&esp;&esp;他还会回来吗?
&esp;&esp;“嘿。”迪恩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想得太入神,以至于忘记外界的人和事了。
&esp;&esp;迪恩扭头打量着我,眉头中间有一道时常皱眉而生出的刻痕。
&esp;&esp;“地球呼叫乐乐,地球呼叫乐乐,”他玩笑地说,“你上哪颗星球神游去了?”
&esp;&esp;“我在想……”我迟疑地说道,然后坚定地说出来,“我在想托尼。”
&esp;&esp;迪恩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嗯”了一声,说:“你在想托尼啊。”
&esp;&esp;“你不想他吗?”我问迪恩。
&esp;&esp;迪恩耸了耸肩,扭开脸,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esp;&esp;蓦地,我发觉迪恩已经不再年轻了,肯定不是最初和萨姆公路打鬼的那会儿。我眼前的这个迪恩,至少也已经历过了该隐之印这类的破事儿。
&esp;&esp;黄昏中,他脸部的线条仍显得很锋利,下巴的胡茬正向胡须发展。但除此之外,迪恩的眼睛里有种沧桑的感觉,不复年轻时那种谁也不鸟、啥也不在乎的酷劲儿。
&esp;&esp;“我在想我们怎么逃出去。”迪恩背对着我说,继续沿着街道向下走,“我在想怎么揪出让我们受罪的孙子。”
&esp;&esp;“我们没了飞机。现在又没了托尼。”我说,“我们怎么逃出去?”
&esp;&esp;“总有路。你知道我和萨姆经历了这些年的摸爬滚打,总结出什么经验吗?”迪恩说,“事在人为。如果你决心够坚定,连魔鬼都不敢挡你的路。”
&esp;&esp;我忍不住笑了,“你们是温彻斯特,魔鬼当然不敢挡你们的路。”
&esp;&esp;“名声是靠自己挣出来的,小妹。”迪恩笑了一下,“我还记得我们对付的第一个恶魔,明明是个无名之辈,我们却给折腾得人仰马翻。等这事儿了了,你过几年回头再看,也会觉得现在这些无非是些小场面,不值一提。”
&esp;&esp;我忍不住瘪了瘪嘴,说:“我可希望眼前这些事就是我经历过的最大场面了。”
&esp;&esp;“哼。”迪恩瞅了我一眼,“萨姆也许会顺着你这话安慰两句,但我告诉你,一旦经历过这些,你想回头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是说痴人说梦,但就我的经验来看,能彻底摆脱噩梦的少之又少。到最后,你会变得麻木,噩梦也就不再是噩梦了,也算是另一种解脱。”
&esp;&esp;他站住,然后说道:“这就是钱汤了吧。”
&esp;&esp;钱汤的大门很敞亮,暖黄色的灯光从左右一红一蓝两块布帘子后面透出来。木头铺成的门廊两侧是挂着号码木牌的鞋柜。
&esp;&esp;“我们进去吧。”迪恩说着瞟了我一眼,“老规矩,嗯?不要单独行动,有意外就大声地喊。”
&esp;&esp;我翻了个白眼,走向红色的帘子,又被迪恩拽住,说:“跟我一块儿。”
&esp;&esp;“那边是‘男’,”我叉腰说,“别以为我头发短就真是男的了。”
&esp;&esp;“你又不是来洗澡的。”迪恩又拽了我一下,“走走走,从这边进。”
&esp;&esp;于是,我们从蓝色门帘那里进去,一进去就跟柜台旁边的房东兼老板撞了个正着。
&esp;&esp;澡堂里亮着灯,可不知为何还是光线不足。
&esp;&esp;可能是角度缘故,我心想,这里的灯光照在人脸上都只是更加充分地凸显了阴影,而非驱散黑暗。
&esp;&esp;“啊,你来了。”房东看着我,又瞅了眼迪恩,“欢迎欢迎,澡堂马上就要营业了,准备好工作了吗?”
&esp;&esp;我点了点头,然后问他:“你刚刚跟我说,有话要说,请问是什么事啊?”
&esp;&esp;“事情啊,”房东又瞅了眼迪恩,“没什么大事,只是客人来了,你把他们需要的东西给他们,然后收好钱。等营业结束,你要打扫里面的卫生。就是这样。”
&esp;&esp;听起来倒是很简单。
&esp;&esp;我点点头,说:“好的,您放心。”
&esp;&esp;“看见这块看板了吗?”房东指了指旁边一块挂在墙上的白板,“除了日常营业,上面写的工作也都要一项项完成哦。我会在每天的工作开始之前在上面写好需要完成的任务。”
&esp;&esp;呵呵。
&esp;&esp;我说:“好。”
&esp;&esp;“还有什么问题吗?”房东眯起眼睛问我。
&esp;&esp;我摇摇头。
&esp;&esp;“那好。”房东说,“租给你的房间没有浴室,下班了你可以免费在这里洗澡,这是本店员工的特殊福利。”他瞅了一眼迪恩,“但是其他人没有哦。”
&esp;&esp;我忍住没翻白眼,说道:“知道了。”
&esp;&esp;房东终于慢吞吞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