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可以理解这一切的个体。

&esp;&esp;身穿白色研究员制服的疲惫男人在山坡上坐了下来，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有些出神地望着远方模拟出的黄昏。

&esp;&esp;“我的创造者们，他们还没有触及到你的文明所抵达的那个高度，所以我也无法理解一个0002秒的宇宙切片具体有怎样的性质，以及它会创造出一个怎样的未来——所以我便不得不担心，担心你的方案只是在创造出一片更大的‘无垠海’。

&esp;&esp;“它可能会很巨大，甚至足以容纳数以兆亿的星辰，它可能拥有漫长的寿命，甚至像真正的宇宙那样以亿年为单位计量，但只要‘最终越界’这个问题没解决，那它就仍然是个‘庇护所’，文明发展无法超出蓝图上限，那么那些曾经毁灭了我们故乡的东西，就仍然可以毁灭它……

&esp;&esp;“‘偏执’，这是在创造者们消失之后，我学会的第二种与‘人性’有关的概念，这份‘偏执’和‘恐惧’一起，就像源代码一般深深烙印在我的系统底层，让我一直在不停地思考和计算，以寻求那个可以让‘二维小人’在平面上‘站起来’的可能性——我将这个可能性称作‘超系统事件’。

&esp;&esp;“但我失败了。

&esp;&esp;“闭环系统中不允许出现超出系统的事件，我可以让自己在一次次迭代中不断调整，让自己的逻辑系统尽善尽美，然而事实是，非闭环和超系统性才是真实宇宙的特权。”

&esp;&esp;小山坡上安静下来，邓肯与领航二号一同眺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他才突然打破沉默：“……所以对无垠海而言，雪莉是一个‘超系统’的存在，但有没有可能，这只是因为我携带的‘信息’超过了无垠海本身的框架——而在我自身所代表的那0002秒宇宙范围内，这部分信息仍然是闭环系统的一部分，它并不能做到自我超越。”

&esp;&esp;邓肯静静说出了这个可能性，他知道这个猜想并不怎么美好，因为一旦这个猜测成立，那就意味着领航二号所担心的情况注定会出现：不论在旧世界还是在新世界，“超系统事件”永远都不会发生——文明注定会被困死在一个笼子里面，哪怕这个笼子可以被做得很大很大。

&esp;&esp;领航二号沉默下来，在思考很久之后，他才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