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陆总的好意,”温从谨掀唇冷冷一笑,“在我看来当一隻默默无闻的蝼蚁,可比当一隻贪心不足的饕鬄好得多。”
这不是陆时雨第一次用这套说辞蛊惑温从谨,她可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要同化温从谨,以此来向许风吟证明。
不过这种想法也没那么迫切了,因为她突然觉得温从谨在许风吟心里好像也没多特别,不过也是个可以随意抛弃的宠物而已。
温从谨和陆时雨的观念天差地别,能平心静气的跟她说这么多废话,已经算是温从谨最后的教养。
包厢再次陷入死寂,温从谨懒得跟陆时雨废话,而陆时雨也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悠哉悠哉摇晃着一杯酒没再说话。
房门恰好被推开,裴绪安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她低头思索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温从谨不动声色的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多看了几眼,但并没有看到许风吟的身影。
大概是猜到了温从谨的心思,裴绪安关上房后好似随意般顺口提了句:“她不太舒服,想在走廊透透气。”
温从谨闻言还没来得及动作,陆时雨就作势起身了:“我出去看看。”
“放心,她没事。”裴绪安轻飘飘撂下一句话,而后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噙着笑望向陆时雨:“初次见面,不知陆总能否赏光喝一杯。”
陆时雨愣了一下旋即重新坐下,端起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裴绪安的职业和与生俱来的天赋,赋予了她极其出色洞察力,从陆时雨的言行举止中,她就大致了解眼前人的性格。
陆时雨是个虚伪冠冕堂皇的人,她喜欢别人的追捧追随,洋洋得意的享受着所有人关注的目光。
这种人通常极度自负又极度自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空虚浮躁且极其缺乏安全感,只能不断炫耀自己的成就,来渲染自己的成功。
裴绪安抿了一小口酒,余光瞥了温从谨一眼,幽幽开口:“两年前我曾有幸受邀去过陆总的母校开座谈会,现在想起我在杰出人物记录册上,似乎看到过陆总的照片。”
“没想到裴小姐竟然去过我的母校。”陆时雨眼睛一亮表情瞬间变得认真,且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这种话题温从谨实在是没兴趣听下去,她站起身默默往外走。
陆时雨的虚荣心被大大满足,刚想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就看到了温从谨往外走。
“我还见过陆总的导师,当他得知我和陆总来自同一个国家,还跟我提起过陆总。”
裴绪安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很快又把陆时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果然,陆时雨没再关注离开的温从谨,带着些许的迫切追问:“老师和裴小姐说了什么。”
随着房门关上,里面传来的对话声也彻底被阻绝。
温从谨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焦躁不安的情绪好似缓和了一些,她径直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踩着绣满精美花纹的地毯,温从谨穿过走廊来到了洗手间门口。
走廊尽头有一个摆满花卉绿植的小阳台,是一片幽静的休闲区。
不知道是不是有预感许风吟就在那,温从谨驻步往阳台看了眼,站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阳台的半边区域,那里空无一人。
她看到了角落摆着的那一盆红梅,它似乎快要开到尽头了,几片凋零的花瓣随着冷风缓缓飘落。
可能许风吟去了别处透气吧。
温从谨有些失落失意,但还是被凋落的红梅吸引,缓步走了过去。
穿过落地窗,温从谨来到了阳台,她的目光落在红梅枯槁的枝头上停留了许久,不自觉的俯下身捡起一片花瓣。
她垂眸望着躺在手心蜷缩干枯的花瓣,有些怔怔走神,并没有注意到另一个角落,正站着一道清减熟悉的身影。
怔了许久,她勾唇苦涩一笑,小心翼翼的将地上花瓣捡起放回盆中,落叶归根,想来落花应当也不愿远走吧。
她的感官真的迟钝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么敏锐。
直到一阵风吹来,她嗅到了一股别于花香的淡淡冷香,这才惊诧偏头,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角落,神情苍白复杂静静凝望自己的许风吟。
最后一片花瓣被死死揉进掌心,温从谨目光几经变幻,却始终停留在许风吟身上。
这是分手之后,她第一次那么认真仔细端详许风吟,她变得更加憔悴清瘦冷,好像也比以前更加沉默内敛。
许风吟同样一言不发的望着温从谨,难得没有陆时雨在场,她没再像之前那么压抑自己的情感。
她清冽的眸子泛起浓重的悲伤,像是散不去的朦胧雾气,掺杂着无数难言的情绪,有忐忑有无措更有思念。
温从谨被她眼中的悲伤刺痛了,就仿佛那个做错了的人是自己,她咬紧牙关逼迫着自己低下头,然后迅速站起身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攥住,那微凉柔软的触感无比熟悉叫人依恋。
温从谨有那么一瞬失神,她几乎快要心软了,可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像烫了手似的甩开了许风吟,低着头淡淡问了句:“有事吗?”
许风吟被甩开的手停留在半空,指尖徒然的蜷紧,就像那晚一样什么也抓不住,她望着温从谨沉闷冰冷的侧脸,黯然失神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