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人家新看上一条小裙子，买了，穿给你看呀？”阴暗逼仄的地下室密不透风，连空气中都浸满了湿气与霉味。林智谦躺在小床上，一边夹着嗓子发着语音，一边直起身子来找着角度。
破旧的小床稍微一动就会吱呀作响，让原本就心情不佳的林智谦更加烦躁。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林智谦翻了个白眼，将下身的裙摆稍稍向上拉了拉，举起手机对着闪光灯拍了张就发了过去。
纯黑色的丝袜下包裹着令人遐想的美好弧度，衬得本就莹白的双腿更加纤细修长，裸露在外的大腿根被袜边勒紧泛出红痕，叫人觉得可怜的同时又想上手更加肆虐一番。
“对方向您转账三百元。”转账的消息响起，林智谦立马对着手机“ua”了一声，“谢谢哥哥，最爱你啦！”甜甜几句后就接收了转账。
随后他又将图片原封不动的发给了另外几个人。
几乎都给他转了账，除了其中的一个。
林智谦挑挑眉，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人删掉时，收到了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哥，爸妈死了。”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林智谦呆愣了半响，首先感到的是无语，其次是剧烈的震惊和不解，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伤的心情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手机铃声响起，是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喂？”林智谦没有说话，听着从手机里传出来的那个陌生却熟悉的声音，对方似乎也并未期待他回应些什么，继续说道，“哥，爸妈死了，你回来一趟吧。”
说着，电话就被挂断，连答应或回绝的时间都没留。林智谦挑挑眉，把手机甩到一边，“去个屁，谁去给那两个傻逼奔丧。”即便紧咬着牙关，语气却仍旧止不住的在抖，苍白的脸因为强烈的情绪变得更加惨白，长期营养不良让此刻的林智谦有了昏昏欲坠的感觉。
林智谦挣扎着站起来，踉跄了几步走到桌边，胡乱的从堆满杂物和垃圾的桌子上翻出来两盒快要吃完的药片。他打开其中一盒，随便掰开两粒放到嘴里嚼了嚼就咽了下去。
揉了揉快要爆炸的太阳穴，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在看见新发来的短信时叹了口气。
“去个屁。”林智谦还是喃喃道，不知道在对谁说。
林智谦到的时候丧礼已经办完，只剩下穿着一身白的林乐安站在花圈的两边等他。
阴绵的雨打湿了林乐安的发，水滴顺着少年精致的下颚不断落下，他却像没感觉一般，呆滞的站在原地等着什么人来，终于在看见面前身影的那刻，动了动身子。
“哥？”林乐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披着长发，穿了条黑裙，脸色却比他还要白出几分的男人，半响，才缓缓开口道。
“嗯。”林智谦对这个许久未联系过的亲弟弟没什么好脸色，却在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神时颤了颤，不由自主的回应到。
“哦，”林乐安依旧没离开自己的视线，却并未在打量，只是一味的盯着他的眼睛，“葬礼结束了。”
林智谦临走前还是换了件黑裙，却未施粉黛，除开脸色是诡异的白外看上去仍旧美艳动人。
“我知道。”林智谦撇开了打量对方的视线，有些烦躁的落下一句。
“哦，”彼此都没了话语，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林智谦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被打断，“哥，你瘦了。”
少年变过声的嗓音早已不似从前般清亮干净，却多了些磁性，说的话还跟从前一样。
从来的路上就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跳声此刻惚得停了一拍，简简单单的一瞬让林智谦回忆起多年前每个月底从学校回来时的样子，刚到腰间的小人抱着他每次都要哭哭啼啼的说着哥哥瘦了好想哥哥。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林智谦回过神来，更加不耐的啧了声，“关你屁事。”
林乐安不说话，依旧直勾勾盯着他哥。露骨的目光像狡猾的毒蛇，从踏进来的那一刻就缠在了林智谦的身上未曾分开，后者被看的头皮发麻，“别看了。”
“哦。”林乐安乖乖回应道，却依旧没收回自己的目光，。
“”林智谦有些无语，却不想再理他，“看完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刚转身，手腕就被拉住，冰冷的皮肤贴到了滚烫的手心，林智谦下意识的要挣开却没甩掉，“哥哥，我没地方去了。”林乐安开口道，视线终于从林智谦的身上移开，却也是低着头，装作可怜的样子。
“我也没地方去。”林智谦想甩手却没甩开，反而被缠的更紧，被触碰着的那块皮肉仿佛被烧红的烙铁在烫，“放手。”林智谦的声音冷淡了几分，林乐安乖乖的松了手，却还是道，“哥哥，我没地方去了。”
“都说了我也没地方去！”林智谦气的想给对方一巴掌，下一秒却听见对方自顾自的开口道，“没关系，哥哥你可以回家来照顾我。”
林乐安的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唯独黏腻在林智谦身上的视线在不断翻涌着墨色。
“我？回家？回哪个家？那是你家！不是我家！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我是怎么被赶出去的吗！！！”林智谦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冲着林乐安大喊，姣好的面容此刻变得扭曲，煞白的脸因为怒气甚至产生了几分血色，脑袋又开始变得昏沉，林智谦努力压了压自己的燥意，深呼吸了几下才堪堪维持住了平衡。
林乐安的语气依旧平静，“不是我，我也不希望你走的。”林智谦彻底没了脾气，“行，你没有，是我说错了，那我现在也没地方给你住，你想怎么样吧？”
“你可以回来住，”林乐安顿了顿，“我有给你留东西的，哥哥。”像是怕对方回绝，林乐安再次说道，“法律规定成年兄弟要照顾未成年的，哥哥，你不能赶我走的。”
“我他妈”林智谦气的想打人，但看见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少年还是止住了脾气，“算你狠。”
林智谦丢下这句话，打起伞就要走，林乐安跟在他的身后呆呆的淋着雨，一言不发。
正如林乐安说的，家里的东西都给他留着。却在看见时，像是结了痂的伤口被再次扒开，心底忍不住的泛着涩意。
林智谦呆呆的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环顾着四周，却发现本应布满灰尘的空间洁净如新，仿佛每次都被认真打扫过，连被摔碎的那只花瓶都被换了新的，重新插满了新鲜的桔梗。
“哥？”门没有关上，林乐安还是在进来时敲了敲门。林智谦收回了思绪，抬起头看向来人。
“给你，这是爸妈全部的钱。”闻言，林智谦嗤笑了下，刚想讥讽几句，却被堵住了话语，林乐安将卡塞进他哥手里，跪倒在地，将头埋进他哥的怀里，闷声道，“哥，求求你，我只有你了，不要再走了。”
林智谦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手心沾满了滚烫的泪，他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一如当年那般，纠结半响，还是缩回了即将落在对方头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