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原告突然高举起手。“法官大人,请允许我临时提供新的呈堂证供!”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被告律师立马举手,“抗议!双方所掌控的所有证据理应在庭审开始之前提交,让对方律师知晓。申请驳回!”
法官驳回了他的驳回。
随即一份文件从原告人的秘书手里逐步传递了上去。
文件内容经大屏投影出来以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那是一份令人觉得倒反天罡瞠目结舌的包养协议。
最后一页底下落款的甲乙方正分别是原告和被告。
散庭后,纪延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告在门口拦住了他,颇有几分打赢了官司的得意洋洋。“纪先生,没提前告知你那份协议的存在是我做得不厚道。原本我以为说不说影响都不大,没想到你会落于下风。我这也是心急了,你别介意。”
老总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此时心里他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事实上有没有那份东西,这场官司都是必赢的。”纪延冷不丁问:“你知道唯一的区别在哪吗?”
“在哪?”
“三十万和五十六万的区别。”
“包养合同”这种东西既违反社会法律,也违背社会公德。不过那份合同上说的含糊其辞不明其意,强行理解成雇佣协议也说得通,老总给了钱,男大就得随叫随到,显然拿钱跑路的行为是不合规的,法院最后判被告把最后那三十万原样归还。
违反一份没设立违约金的合同合约和刑事诈骗根本不是一回事。
老总痛失二十六万,睡了别人这么长时间,总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说完那句,纪延径自离去,只留下老总风中凌乱。
已经是傍晚了,但院里还有不少事务堆积,纪延搭乘同事的车回去。
车刚发动,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纪延看都没看随手挂了。
过了两秒,铃声再度响起,来电人备注史密斯。
没完没了。
纪延接了,“说吧。”
史密斯扭头看了看自家老板阴沉沉的脸色,“……纪先生,您还在忙吗?”
“检察院今晚加班,我不过去了。”纪延靠着窗户,半颌着眼。
史密斯偏开身,一手捂住了话筒:“孟总现在就在检察院楼下等您。”
纪延攥紧了手机,脸上掀起一抹嫌恶。
回到检察院收拾完东西,纪延在更衣室换回了常服。
其他几个隔间又进了人,伴随着议论声。
“哈,当然又赢了,根本没悬念的嘛,人家后台那么大,连法官也对他多有照顾啰。”
“楼下停的那辆车是不是就是……”
“我好想知道金主爸爸到底是alpha还是oga。”
“oga吧,富婆不都喜欢那种小白脸。”
“我也喜欢。”
旁边一哥们乐了,其他人同样在笑。“你喜欢你就去……”
调侃的话戛然而止,笑声渐渐小了,众人忽然意识到这道声音不来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且还像是被他们八卦的当事人。
纪延推开门,抬手敲了敲隔间门板。“你们继续。”
来到楼下,一辆车已经停了许久,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身随即向前行驶,而后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里。
“你敢不接我电话?”
法庭上跟傻逼律师唇枪舌战,下了庭还得跟脑残同事短兵相接,纪延真挺累的,懒得搭理。
孟舟川一把将他往自己这边拽,语调更冷了:“问你话。”
纪延是beta感受不到,但前排的司机和史密斯两人都是alpha,已经快被密闭空间内沉沉的alpha信息素压得喘不过气了。
“当时在忙。”纪延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松开。”
这个回答非常没有信服力,孟舟川还抓着他不放。“除我之外的人找你就不忙了是吗?”
纪延漫不经心地换了一个更没信服力的说法:“那我手滑。”
他如此敷衍的态度,孟舟川根本高兴不起来,尤其当他在纪延身上闻到了一点alpha信息素的味道。
罗汉果味。
不是他的信息素。
孟舟川脸色难看地命令:“转过去。”
下一秒他已然抓着纪延的肩膀强行转了个向,对着纪延的脖子咬了下去!
一串细小的血珠顺着后颈滑落,疼痛让纪延皱起了眉。
信息素铺天盖地地注入体内,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孟舟川咬得很重,留下的“标记”也就很深。
alpha无法真正意义上地标记除oga以外的其他两种性别。
alpha对alpha或者beta的假性标记永远只能维持一段很短的时间,也不太有用。
罗汉果味被另一种芳香盖了过去。
纪延丝毫没有对“标记”自己的人产生丁点依赖,他用纸巾擦掉了脖子上的血。“你现在满意了?”
毫不意外地没发生信息素之间的连结,这似乎令孟舟川暴躁异常,再次覆了上来。
纪延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这样。
孟舟川的易感期快到了。
易感期被称作alpha的“狩猎期”,在这期间alpha是丧失理智的,极度暴虐、极度渴求,攻击性强,黑暗面被无限放大。
而度过易感期最好的方法,无疑是oga的安抚。不过也有不少人会选择去医院或在家把自己隔离起来,通过医疗手段比如抑制剂来干预。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这门差事都不应该落到自个身上,纪延想不通。
孟舟川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纪延过去了。
刚坐下,孟舟川便将他揽入怀里,埋头于他颈间。
微软的发丝蹭过脸颊和耳垂,纪延僵硬了一下。
“你那份工作有什么好的。”孟舟川的腔调有些懒。“累死累活也不挣两个子儿,我是没给你钱吗?”
纪延冷硬地回答:“我不需要。”
环抱着他的那双手明显收紧了。“你说什么?”
话语里竟带上了一丝温和的意外,简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纪延沉默,这当然不可能是孟舟川没听清,而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说一遍,随便编一个什么谎话或者直接掠过转移话题都行。
“你累了,早点睡吧。”
凌晨两点。
被随意放置在角落的手机一亮,随即持续震动,不断发出噪音。
纪延醒了,脸上布满煞气地拿起了手机。
“什么事,快说吧。”他眼睛都睁不开。“不要再扰人清梦了。”
“唷,睡啦?”电话那头丝毫没有扰民的自觉。“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接了,不然现在跟你通电话的是鬼吗?”
“我说的之前。”
纪延想了想,“当时睡太熟了吧。”
“持续性动词还是状态形容词?”
纪延:“??”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床铺旁边空落落的。孟舟川不在了。
他瞥了眼手机,确认现在是凌晨两点。
电话那边还在喋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