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了,头发黑白交错,皮肤不白,脸上和手上有了些皱纹。
“秀慈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他们就一坐在同一张长凳上,挨得很近。印象中没人会这么亲切地跟他平起平坐,有那么一刹那,孟秀慈竟然觉得女佣是想握住他的手的。
为什么?
“女士,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孟秀慈以这句话起了头。
女佣笑了一下,“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在了。”
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孟秀慈的心一提,“那你有没有……”
“什么?”
终于他鼓起勇气,问:“你有没有见过我母亲?”
此言一出,女佣沉默了许久。
孟秀慈焦急地拉住她的袖口,“请您一定要回答我。”
女佣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难言的温柔,她缓缓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没有。我没见过。”
孟秀慈失望地低下头,慢慢松开了手。
“那那个残疾的男人是谁。”
“秀慈少爷,你说什么?”女佣的眉心不自觉聚拢。
孟秀慈沮丧道:“就是一个坐轮椅的beta。”
女佣喉间一哽,嘴唇微颤,她抓住孟秀慈的胳膊,艰难地发声叮嘱:“秀慈啊,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了,你千万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也不要再去后区了。”
孟秀慈嗅到了信息素的味道,这个女人现在非常的紧张……和害怕。
是和钢琴老师一样闭口不谈的态度。
他一直不说话,女佣将他揽进了怀里,释放出一丝来自oga的安抚素。“如果被你父亲知道了,他会很生气。”
被抱着,徜徉在信息素里,是温暖的感觉。
孟秀慈抬手回抱了一下。
“上个学期期末考总成绩年级第一,孟秀慈。大家要多多向孟同学学习啊。”班主任笑眯眯地把奖状递给孟秀慈。
孟秀慈兴致不高,回到座位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这个动作惹毛了他人,后桌猛地踹了一脚孟秀慈的椅子。
孟秀慈也重重将椅背往后靠,怼歪了对方的桌子。“腿不听使唤就锯了。”
晚间下了大雨,面对空无一人的饭桌,管家告诉他孟舟川今晚不回来了。
那张奖状还孤零零地躺在书包里。
孟秀慈一把抱起书包,极快地往后门口跑。
到了小院前面,他全身都湿透了。
“孟秀慈?”
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檐下。
孟秀慈抹掉了下巴上淌的水,在被书包挡着唯一干燥的地方擦了擦手,然后拿出了奖状,摊开。
男人微蹙着眉,“你过来。”
孟秀慈站到雨淋不着的地方,男人回了趟屋,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块干净毛巾。
他把毛巾递给孟秀慈,让他擦干一下。
他明白孟秀慈此举的意思了,表现出来的再成熟,也只是个小孩而已。
“你很聪明。”男人又道:“但同时很蠢,为什么不打伞?”
孟秀慈扬起的头又耷了下去。“……我忘了。”
寒风吹过,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男人又扔给他一把伞,“回去洗澡换衣服,吹干头发。”
“我……那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下次?”男人笑出了声。
看着那抹略带嘲讽的笑容,孟秀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兀自念了念这个名字:“孟秀慈。”
他抬眼,“我有说过我喜欢你的存在吗?”
心理上的冷比肉身的冷更甚,孟秀慈僵在原地,手中的伞攥得死紧。
“你觉得我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
孟秀慈摇了摇头,完全不敢抬头看对方。“……我不知道……”
但那关系肯定不一般,他从没见过孟舟川露出那么温和而耐心的样子,在这个男人面前。
“我们是一对,”男人轻描淡写地来了个转折:“可惜我是个beta。”
“一个alpha和一个beta能生出alpha的概率有多少,你知道吗?”
“所以很可惜,你父亲出轨了你的oga母亲,才有了你啊。”
七年前。
男人步履匆匆地穿梭于办公区,途中接受数道目光和问候。
“纪检察官。”
“纪检察官。”
“纪检察官,下午的庭审是你上还是隔壁关组长上?”
周围投来的视线或多或少带上不怀好意的意味。
纪延仿佛对此视若无睹,音色淡淡:“我上。”
这次的案子成分并不复杂,偏偏涉及到了人们喜闻乐见的狗血剧情:桃色事件、财产纠纷。主人公还他妈是两个男alpha,一个大腹便便六十岁秃头,一个风华正茂二十岁学生。
短短几个关键词,已经能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
二十岁男大不思进取好逸恶劳,以交往的名义从好色老总手中骗取大额财产,并在事后翻脸不认人拿钱就跑!
好一出戏!
由于涉嫌金额高达五十六万之多,检察院依法对男大提起公诉。
“被告陈某于今年5月7日和我方经人介绍在酒会上认识,当晚陈某接收了我方两万块的转账……就在本月月初,陈某以报名环太平洋旅游团的名义向我方索取三十万美金后,立即将其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至此失踪……综上所述,我方合理认为,陈某已构成了刑事犯罪程度的诈骗行为。”
法官示意辩方律师说话。
辩方律师起身,先是不紧不慢地扫了扫原告的脸,最后停在纪延的名牌上。“纪检察官此言差矣,两个人处在交往关系,有一定的金钱往来再正常不过。你情我愿的事,如何证明存在诈骗?我对控方列举出来的证据强烈存疑,还请法官大人明鉴。”
“如果是正常的交往关系,你方该怎么解释在存在非常大年龄差的情况下,只一方单方面的付出,并且后续拉黑失踪的行为?”纪延反驳,眼镜片折射出一道犀利的弧光。
“单方面提出分手并不构成任何违法犯罪。”辩方律师当即抓住了可以抨击的点。“检察官针对年龄悬殊的发言让我感受到了很大的恶意,请问您这是偏见吗?”
不等纪延回答,该律师抛出了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坑:“据我所知,纪检察官也有类似的亲身经历,而且是处在被告人的位置上,设身处地地想想,您应该更理解被告人的感受才对。”
众人哗然,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纪延眉心微皱,没说话。
现场的信息素很混乱,已经有oga捂住了被冲击得隐隐作痛的腺体。
法庭会设立信息素的阻隔系统,防止敌对压制或者突发状况,但人总归太多了,难以阻挡大范围信息素泄漏。
身旁一名记录庭审内容的oga文员摇摇欲坠,纪延抬手扶了她一下。
法官重重敲了敲榔锤,“肃静!”
紧接着看向辩护律师:“请辩方注意措辞,不要把话题转移到毫不相干的地方,更不能言语攻击我方检察官。”
信息素阻隔剂的浓度加大了,旁观席渐渐安静下来。
辩护律师歉意地行了个绅士礼,坐下了。
“我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