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云老板激动地为自己辩白,说自己那天根本不在会所,的确追过许巧,但绝没有强迫许巧。
会所内外有监控盲区,许巧到底是怎么离开会所的,无人知晓。
调查期间以及之后,许巧的流言在灰涌大学传得沸沸扬扬,最过分的一条是说她因为出卖自己,和很多男人不清不楚,染上了x病,选择自杀。一个“女神”在死后被羞辱成了“□□”。
隋星咬牙,“是谁在说她染病?”
老徐说,当时警方调查时,发现许巧在茵云会所的同事确实有人在从事非法交易,甚至有人染病。茵云会所管理者为所有陪酒员工都发了相应的药物,也会带去做检查。许巧的宿舍就发现了部分药物。但没有人证物证显示,许巧也出卖过身体,也染上了病。
但人们总是热衷于发挥想象,大学并不比市井更加纯粹,很快就有学生知道了许巧宿舍有治疗x病的药,旋即“许巧染病”在校园里疯传。传到后来,八卦者甚至给许巧的失踪下了定义——她是不检点,病入膏肓后自杀了。
隋星太阳穴直跳,“我在周屏镇所了解的许巧,不应该因为钱和病自杀——即便她真的染了病。”
老徐继续说,就这么查了半个月,重点查那些觊觎许巧的老板、客人,还有可疑的学生,都没有收获。倒是在排查中听说许巧几次上了同一辆车,但没人记得车牌,监控也没拍到。
老徐叹气,“你知道查大学的难处吧,我们成天去学校晃,大学不满了,说他们的学生没有问题!”
隋星哪能不理解,在老徐肩上拍了拍,“难为你们了。”
老徐苦笑,“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案子没破,我心里也不舒服。这不,去年其他三个学校又发生了失踪案,还都是大学生。”
隋星难以平静。许巧失踪虽然已经有十年了,但她失踪时在灰涌大学读大三,也是大学生。而最近困扰灰涌市警界的正是三起大学生失踪案。
许巧真的死了吗?如果没死,这些年来,她都在干什么?躲在哪里?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她的死是否和大学生失踪案、周屏镇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隋星要了许巧部分同学、老师的联系方式,又打听到许父在许母过世后,似乎一个人在城中村做点小生意。
隋星暂时不回周屏镇,和海姝打视频电话交流线索。
“你化妆了?”隋星啧了声,“你这新队长……”
海姝说:“我找尹灿曦去了,顺便化一下。”
听完海姝和尹灿曦的交锋,隋星说:“她听到许巧的名字后情绪就不对,她在故意隐瞒和许巧之间的关系。”
海姝点头,“但确实还没查到她和许巧有交集。你那边什么情况?”
“许巧根本没有找到,很可能不是自杀……”隋星说了和老徐沟通的事,“她要是活着的话,我们的调查方向就要改变。”
海姝消化了一会儿,“那就查下去。许巧就算在外打工,她的名声也不该坏得这么快,可能有人故意在校园里造她的谣。”
隋星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但目的是什么?”
挂断电话后,海姝坐在车里,看向热闹的化妆品店。尹灿曦也许知道真相,当许巧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成了堕落、肮脏的代名词时,她仍旧相信她的完美。
怎么才能让尹灿曦说出知道的一切?
调查推进,越来越多的线索从迷雾里吐出来,但是也不断有路径被堵上。海姝开着车在镇里游荡,一遍一遍地梳理各种可能,当车经过医院时,她忽然想到有一位很关键的人物,自己一直没有亲自接触过。
万泽宇的母亲刘琼。
刘琼在得知万泽宇遇害后,就情绪崩溃,住进医院。此后,温叙程危他们几次想要从她这里问出万泽宇的交友情况,她都神志不清,未能提供任何线索。
但并非只有语言才能成为线索,生活痕迹是更加重要的线索。那日海姝在万家,看到刘琼的生活环境并不好,万泽宇也许没有真正孝敬她,给与她的是漠视。
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万家出事之后,万泽宇与母亲相依为命,万泽宇在外面也很注重自己的孝子形象,这是个城府很深,心也很细的人,他想对母亲好,就没道理给母亲那样的居住环境。
只可能是他不想母亲过得好。
海姝在转盘绕了个圈,将车停回医院门口。
刘琼的病房外有民警正在值班,说刘琼的远房亲戚来了,在里面探病。海姝等了会儿,听见病房里传来没听过的方言。
房门打开,四个五十来岁、穿得很俭朴的人走出来,眼睛都有些红。
海姝问:“你们是?”
为首的男人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说自己叫张刚,刘琼是他表姐,很多年没联系过了,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来看看。
海姝随口道:“你们这是从哪儿赶来啊?路上累着了吧?”
张刚忙说不打紧,他们搭老乡的车,从南边孔云镇来的,临到春节,路上堵,开了六个多小时。
海姝眼睫一颤,孔云镇?
“你们是孔云镇人?”
张刚局促地笑着,“没你们这发展得好,你放心,我们不是来攀亲戚的!”
海姝脑中陡然闪过一簇光亮,万泽宇的户籍上只写着周屏镇,他们之前也没有往万家的祖籍上去考虑,派出所明确万家兄弟的车祸就是一场单纯的事故,她更是没去查万家兄弟的户籍。
原来万家来自孔云镇吗?和放在罗家棺木里的生锈镣铐来自同一个地方?
海姝假装问当年的车祸,“你们姐夫过世时,你们也来过吧?”
张刚憨厚地说:“万大哥太可惜了,我们一起长大,肯定要来的!”
病房里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接着是杯子、输液杆翻倒的响声,海姝立即赶进去,只见刘琼竟是从病床上摔了下来,披头散发,正在痛苦地唉声叹气。
她的几个兄弟立马冲进来,张刚把她扶到病床上,“姐,你这是咋了?咋掉下来了?”
凶喜(16)
16
刘琼不说话,光顾着摇头,视线从蓬乱的头发中透出来,躲闪地瞥着海姝。
护士闻声赶来,刘琼刚才那一摔,手上的输液针把血管戳破了,满手是血。护士给她包扎好,叮嘱不要太激动,又说病房不要聚集太多人,探完病的就回去。
刘琼忧愁地看着自家兄弟们,像是想要挽留。但海姝看得出,那并不是对于亲人的挽留,而是她知道,一旦他们从这间病房出去,她就必须独自面对刑警。
她为什么这么排斥警察?她的儿子遇害了,警方明明正在竭尽全力寻找凶手。她难道就不想让凶手落网吗?
亲戚们在护士的劝说下还是离开了,海姝将他们送到门边,又给温叙打电话,让温叙接他们去派出所聊一聊。大家一听,一下子着急起来。
海姝说:“不是怀疑你们,这不来都来了吗?正好我们也在调查万泽宇的案子,孔云镇也算是万泽宇的家乡对不?我们对那边不了解,大哥,帮帮忙。”
她这话说得一点儿都没警察的威严,大家听着没那么紧张了,不久就被温叙带走。
和他们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琼,她的紧张和她兄弟的紧张完全不同,后者只是没接触过警察,觉得那是“官老爷”。她呢,则和海姝接触过的那些有秘密的人相似。秘密见不得光,尤其不能见到刑警这束光。
海姝关上门,没立即开口。她想起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