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衣裳繁多,迭了好几层,屋里烧着地龙也免不了多穿几件,皇帝这一下褪了衣裳便有些凉,赶紧地先进了浴池泡着,让宫人在后头伺候头发。
一时间只有伺候的水声,没人讲话,舒服得人直想睡过去。
“醒醒别睡。”这还没睡过去呢,就被不知道哪来的狗拍了脸,“这天气睡了着凉。”妖精脱了外套,袖子卷到胳膊肘以上,给皇帝拍了一脸水。
头发已经洗好包起来了,约莫是真睡着了一会。
“这活儿也就你敢干。”皇帝瞟了一眼浴室,宫娥们都退了出去,看来是着意留着这位来叫醒,“一个个儿的都滑头起来了,推着你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她从浴池里站起身,由着妖精摊了毛巾擦干水分,又抽了寝衣来伺候更衣。
“不然谁知道你怎么一个不痛快就喊打喊杀。我么,至少挨几下板子不碍事。”见着皇帝挑眉笑着要说什么,他赶紧地找补一句,“你那细碎的磨人功夫就别了啊。”
天子懒得看他转来转去了,自己随手打好衣带结,“除了你谁敢和我讨价还价,你都敢连名带姓喊我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她迈了两步出去,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今儿是不是没翻牌子?”
“没翻,你让司寝下去了。”妖精给皇帝罩上一件大氅,里头的白狐毛软软地蹭在女子脸上,“那会儿你心不在焉的,司寝也不敢多留。”
“没事,忽然想找个侍君来。”天子打了半个哈欠,“我那会儿想着下午李明珠回来复命报的税法,税银全折了现银交上来,本来是减少贪墨的好事,但他说恐怕不合适用在北方几道……”她转念一想这妖精也听不懂,又把话头溜了回来,“去哪个宫里这会子也来不及,算了。”
其实不管去哪个宫里侍君们都要忙着起来接驾的,睡了的都得爬起来。不过皇帝觉得没什么意思,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也伺候不好,索性弃了去,还是往寝殿走。
其实李明珠这回立了功,该封赏点什么才是,但要升官前头没得空缺——尚书省本要空一个左丞的位置,没想到那孙左丞最后又不辞官了,要封爵又有点不够格,赏个诰命他家中又没内眷了,想来想去竟然只能赏点金银珠宝,怪没劲的。
才走进了寝殿,皇帝忽而又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起身后这位来,“你……”
“知道啦,你轻点。”妖精颇有些无奈似的,“你就不能先想起来我?”
哈?
“你怎么好像还挺盼着似的……最近你不是挺闲的么,没出宫去玩?”内殿里已熏暖了,皇帝便去了大氅,让妖精挂去衣架子上。
“去了啊,博戏还赢了。本来是想顺便去软烟楼的,不知道怎么走到门口忽然就想回来了。”
软烟楼,京城里最大的红馆。不像红绡院那种,皮肉生意都得要姑娘们看得上的才能受邀,平日里只能清谈听曲儿说说书,软烟楼是见过几回面,摆了花酒就能结对,后头就不换人的。
“怎么又回来了?”皇帝伸了脚出去让他除鞋,“软烟楼相好处腻了?”
“不是……忽然就想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妖精除了皇帝鞋袜,顺势揉捏起她小腿肚子来,“有点怪对吧?”男人的手指分着轻重缓急落在腿上,疏解起腿上肿胀来很是受用,“我也觉得怪。”
“是挺怪的……哎,起来起来,换条腿按按。”皇帝抓了个迎枕靠在床背上,让妖精坐上榻继续跷着腿推按,一时间昏昏欲睡,“以前你也不这样啊,不都是有点空闲就去消遣了……”
“就是最近才有的,我该不会得什么病了吧?”
“噗,”皇帝这一下被逗笑了,伸直了腿拿脚尖去戳妖精的脸,“你能得什么病啊,不是鸩酒当水喝都没事么,总不能是不行了吧?不行的话就赶紧招了啊,免得一会儿尴尬。”
“那倒没有……不是你才不行咧!”法兰切斯卡一下捏着皇帝脚踝放到腰下去,“你自己试试。”
咳……确实没有,状态还非常好。女帝绷直脚背顶了顶,还会跳呢。
“这才多大会子你就起来啦?”她忽然得了趣儿,拿脚趾在那块地方戳来戳去,眼见着紧身裁剪的洋服裤子被撑了起来,“你也太快了吧。”
“别踩了。”脚踝忽地被妖精抓住,“是和你会快些。”他难得正色,两道浅色的眉毛微微蹙起,“随你怎么玩,先让我去脱了衣服。”
“就在这脱,让我看看。”皇帝收了收腿,没收动,脚踝还被握在人手里,“你倒是让我收脚。”
妖精这才放了手,看着女帝的腿蛇一样缩回身子盘起来,垫在肘子下。
就看着他脱。
这妖精没有心,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皇帝让他脱他就脱,动作流畅地解了扣子领结胸针一系物事挂到衣架上,裸着身子就坐回来了,“你喜欢看这种?”他腿间还挂着一根,随着走动左右晃荡,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一点狎玩的意趣都没了。
不是……皇帝无语,“别人来脱可不是你这样……你动作也太快了些。将露不露才是最勾人的,你这般一下子全脱了,是很没意思。”她随手扯了扯妖精后脑的小辫子,他头发长,只在后颈用发带松松绑了一下,底下全是散的,一头金发直垂到膝弯。此时往榻上一坐,那一把金丝便堆在锦被上,越发衬得这人肌肤光洁无瑕,牛乳似的,在后背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我觉得我全露也挺好看的吧?”妖精微微后仰身子,笑得涎皮赖脸。
哪有人自卖自夸啊!
皇帝撇撇嘴:“……是挺好看。”
“是吧?”妖精顺手放下了床帐,也蜷起腿坐上榻来,“我也觉得。”
帐中仅余些微灯火,正对着的浅水蓝眼珠看去有些不真实。皇帝就着那点微暗的光去瞧他,只觉得这张面皮完美到令人心生惧意。
浅淡的黄光洒在一侧金发上,倒让原本近乎透明的浅色头发有了几分颜色,连平时牛乳色的肌肤也多了些光泽。
“你这么看我搞什么。”似是沉默了许久,妖精才一副怪异的神色缩了缩身子,“有点发毛。”
“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你好看。”皇帝也收敛了视线,略昂起下巴笑,“要不你自渎给我看看吧?”她往左斜斜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妖精脐下三寸。
“你这都什么癖好……”妖精随口道,往前膝行了几步,两手一摊,“你想看哪样的?先说好,我没你们人类那习惯,没做过这事啊。”
这下轮着皇帝惊奇了,她直接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上看下看,“你没做过?真没做过?”
“真的啊,我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对着天我没想法啊。”妖精真诚地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无辜神色,“要不对着你弄?”
皇帝沉默了片刻,“……好吧。”看来这些把戏在他这里是没用了。
法兰切斯卡说对着,就是真对着。他几乎是正对着皇帝坐着,两脚叉开,正正好把皇帝圈在里头,只除了脚不敢靠上枕头,是以勾着脚背,只脚跟落在褥子上。
皇帝这才发现有点什么不对:“你不长腿毛的么……怎么这么白净。”全身上下除了有头发哪哪都光溜得紧,“也没见你修过。”
“我是有人形,但也不是什么都和你们人一样……”妖精也很无奈,握在阳物上的手都停了,“再说这个无所谓吧……我看你那些男人个个都是剃得干干净净的,我这不是更好?”他眨眨眼睛,幸好睫毛还是很长,扇起来还能带出几分风雅。
也、也对哈……皇帝很想说点什么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