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深翻了个白眼,“烦死了。”
a淡淡一笑,将辛深的药物重新放入怀中。
辛深是赐予他们生命的主人啊。
只不过,他们又会在什么时候,如日升时的泡沫般消散呢。
称量罪业(六)
“听说了吗?前任大贤者犯了六宗罪之一!”
“他用教令院的权利,私下做禁忌研究,被赛诺大人发现了!”
“听说最近雨林生态环境恶化就是他搞的鬼。”
“不愧是赛诺大人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他那样优秀的风纪官啊。”
教令院监狱。
赛诺居高临下凝视着端坐在地上的阿扎尔,男人苍老了数十岁,面部已经满是皱纹,丑陋异常,甚至看不清五官轮廓。先前生长出藤蔓的背部千疮百孔,血色的衣服还紧紧贴着背部。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阿扎尔背过身子,闭目打坐。
赛诺身上的伤口只是草草了事,随意包扎的绷带上还渗着血,他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沉沉望着阿扎尔的背影,“前辈,好自为之。”
赛诺离开后,角落里缓缓踱步而出一人。
“不是让你走了吗?”
阿扎尔皱眉转身,看到来人面容的那一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面部肌肉因为过于讶异而微微抽动,布满褶皱的脸更加恶心。
“晚上好,大贤者。”
“……你、你是辛……”
“辛深。”青年勾起唇角,干净利落地划开自己的手心,渗着血的手随意涂在自己洁白的衬衫上。
“这些年,过的好吧。”
密室里数以千计的蕈兽,不是用来做实验的,是阿扎尔泄疯用的。
生命提取装置的转换,本就违背世界法则,随意窃取自然的生命,妄谈生与死之事,神经受损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代价。
所以自然需要数量庞大的蕈兽用来缓解神经的疼痛。
辛深指尖滴落的血渍化作水流,拍了阿扎尔一脸水。
阿扎尔眼睛闭了又睁,水顺着下颚滑落。男人恐惧地央求,“阿深你听我解释,你爸妈的事,那不是我本意。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全人类进行这个课题研究,你的父母中途要求退出,可这课题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的神色染上癫狂,“是他们先背叛我的!”
“还有,还有你的族人……是他们不配合,是他们自取灭亡……我们、我们只是想要帮助、”
辛深指尖摁着太阳穴,眼眸黑嗦嗦的,像索命的厉鬼。
“烦死了。你还是去死好了。”
阿扎尔面色惊惧,双眼放大到令人惊讶的弧度,他不住地,想要是早些年也把这个小鬼除掉好了,要是、要是……
“对了,你是不是还伤了提纳里呀。”
辛深面色苍白,瞳色深的可怖。
阿扎尔看见恶魔对他轻扬唇角,他第一次,看见了辛深亮起的神之眼。
“啊——!”
痛苦绝望的吶喊回荡在空荡荡的囚牢中,阿扎尔会在这里,感受自己最害怕的事——日复一日。
他会一寸一寸感受到腐烂溃败的皮肤发出恶臭,但一切会在午夜十二点重置。
一次次感受濒临生命消失殆尽,辛深留下的水元素力量,又会反复治愈着他。
只不过治愈过程也相当于肝肠寸断。
“好好享受余生吧。阿扎尔叔叔。”
青年摆弄了额前的碎发,在吵闹的嘶喊声中,踱步离去。
“谁让你挡我面前的,自己身上本来就有伤,还逞英雄。”提纳里眉头紧锁,小心地用棉花擦拭着赛诺身上的伤口。
“接下来有点痛,你忍着。”
他拿起消过毒的针线放在烛火上炙烤,“忍不住就喊出声,我不笑话你。”
赛诺抬眸,冷峻的目光在看到提纳里额前的细汗时微微停留,“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吗?”
提纳里刚做好心理建设,要扎进赛诺皮肉里的针头停在距离皮肤几毫米处,诡异问道,“为什么?”
少年红宝石般璀璨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中气十足开口∶“因为我——天生不爱笑!”
似乎觉得缺少了什么,他干巴补充道,“哈哈。”
提纳里∶“……”
他就知道!
这种尴尬到脚趾抠出一整座须弥城的感觉又出现了。
提纳里默了一瞬,手上的针线轻缓地穿过皮肉,扯起的皮肤使得伤口渗出更多血迹,“疼吗?我再轻点。”
大风纪官眉头都没皱一下,声音充满正气∶“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提纳里拿针的手微微颤抖。
活该你疼死。
银针扎过皮肉,白色的丝线将撕裂的血□□合在一起,鲜红的血淌进少年手心。提纳里不自觉放缓了动作,以致于缝合了大概半个时辰,但赛诺愣是一声都没喊出来。
“好了,最近几天不要碰水。班也别上了,请假修养几天吧。”
提纳里放下针线,小声嘱咐。
一低头,坐在座位上的人正眼巴巴地望向他。
俊秀少年的唇角被自己的牙齿咬出痕迹,额角也渗出冷汗,嘴唇发白,偏偏一双红色的眼睛湿漉漉的,惨兮兮与他对视。
提纳里莫名想到了以前养过的一只兔子,每每饿了的时候,也是瞪大着一双闪亮的红色眼眸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