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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章│山一直都在-02(2 / 6)

不懂事的我不懂鱼。

懂事之後的我还是不懂鱼。b起鱼,阿公和阿嬷两个人好懂很多。

阿公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让阿嬷跟家里的孩子们吃到最新鲜的鱼。阿嬷则是觉得阿公就算用廉价的鱼也可以煮出高级的美味,没有必要多花钱。

在鱼市里吵来吵去的他们彷佛不曾理解彼此,却总在香气满盈的餐桌上找回应有的海阔天空。

在鱼贩面前尴尬罚站的t感时间很漫长,那时我总暗自後悔没有跟何家兄弟一起赖床,然而这份懊悔又会在回家路上喜获养乐多的时候一扫而空。我会边走边喝,想着回家要如何跟他们炫耀。

暑假的祖孙日常便这样年复一年,悄悄流逝。

如今那千篇一律的晨间剧被按下暂停键,停留在阿嬷从我们生命中缺席的瞬间。任谁再去按下播放键,都看不到相同的人物主演令人怀念的剧情了。

巷子口,我跟何瀚洋一人拎着一包垃圾,一起等垃圾车来。

幸好厨房有後门,加上有何海浩帮忙掩护,我们偷渡厨余的过程还算顺利,没有被阿公抓包。清理五味杂陈的冰箱费了我们一番工夫。我专心筛选还没过期的食品,陷在空白的思绪里。

阿公忘记我是谁这件事让我受到不小的打击,一路陪我走到巷子口的何瀚洋早就察觉到了。

「妹,你不要往心里去啦,阿公年纪大了,记忆力本来就不太好。」

「可是他记得你们,只忘记我啊。」明知道这是不讲道理的b较心态,我还是忍不住嘟囔。

「因为你变最多啊!我跟我弟又没怎麽变。」

我默然。何瀚洋的影子在夕yan的投s下拉得很长,他跟何海浩其实也有变,矮胖的身材自从国中毕业後就迅速ch0u高,彷佛是兄弟之间的生长细胞在相互较劲,一个人长高一公分,另一个人就要多长零点五公分。现在他们的肩膀都b我高了,不再是我可以轻松g肩搭背的对象。

「你看,你小时候都披头散发的,可不会梳这种整齐的丸子头。而且你现在不像以前一样戴眼镜了,阿公认不得你也正常。」

何瀚洋伸手戳了一下我头顶那球盘很久才固定住的头发,似乎觉得反弹的触感挺好,不禁手痒又多戳几下。我板起脸,冷不防反手打了一下他的肚子。他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倒是没有随着时间变化太多,还是一样温和。

「你心情不好应该不只是因为阿公的关系吧?要趁现在跟我聊聊吗?」

「我没有心情不好啊。」

「那你怎麽会突然想约我们来探望阿公?」

「就想说很久没回来了,而且刚好有快到期的特休假可以用。」

「就这样?」

「不然呢?」

「没有失恋?也没有失业?」他不si心,坚信我有事情瞒着他。

「没有失恋或失业就不能约你们了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没事就好,有什麽事情就告诉我或阿浩。」

「嗯。」他的话听了很暖,但我总是很难不往坏处想。

不管我们感情再好,他们两个总有一天会是别人的,不能永远待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就像我在山上看到的星星,每天依照自己的速度自转公转,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跟其他的轨道成员相逢。

长大後的我们跟天上的星星原来是一样的啊,每天乖乖跟着时间自转公转,过完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彼此一面。

「车来了。」

垃圾车的音乐声缓缓接近巷口,大家像是朝食物碎屑群聚的蚂蚁,不知不觉沿着马路形成一条队伍。何瀚洋拿走我拎的垃圾,连同他手里的那包一起扔进车斗,随着车斗压缩,从冰箱里被清运出来的那尾坏掉的鱼,就这样淹没在腐臭味更浓郁的垃圾堆之中。

「要买饮料回去吗?」回家路上,何瀚洋问道。

我欣然同意,跟他一起横越马路,走向公园对面的手摇饮店。

「你帮我问看看阿浩和阿公要喝什麽,我没带手机。」

「好。」

打开通讯软t,我在讯息列表里搜寻何海浩的名字。滑过「草根系登山协会」这个群组时,不禁停顿了一下。上午我才打开来大略看过一轮,消灭令人心烦的未读红点,现在又有三十几则未读讯息了,累积的速度实在惊人。

越过十多张问候大家的贺图和贴图,再越过十多则来源不明的健康冷知识和社会新闻,我的关注力直线下降,很快就失去耐心,直接一滑到底。

因而忽略了夹在中间的一行小字。

「张仁辉已新增李森至群组。」

我会加入这个乐龄群组纯属意外。

意外始於一班南下的火车上。拥挤的车厢里,我主动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一位年事颇高的老nn。老nn不断向我说谢谢和不好意思,说的次数多到令我难为情,於是我骗她说我下一站就下车了,不会站太久,让她放宽心。

为了骗过她,到站後我还真的下了车,然後默默换乘另一个车厢。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在真正要下车的车站,竟然又遇到她了。她惊讶地看着我,我也惊讶地看着她,就像是某位编剧jg心设计的巧遇桥段,有意让我们两个陌生人产生更多的交集。

在那当下,我明明没做坏事,却觉得自己像是现行犯被逮个正着,只能苦笑着对她点头致意,跟她小聊了几句。

出了车站,她儿子在大厅等她。我还来不及向她告别,她便拉着我到她儿子面前,大肆赞扬我的善举,要她儿子载我一程作为答谢。她儿子也很乾脆地答应了。

兴许是四季如春的气候酝酿出浓厚的人情味,才让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此热心。虽然我也是这里的人,但长年生活在冷漠疏离的异地城市,保持距离已然成了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内建机制,所以最後我还是婉谢他们的好意,按照原定计画搭公车回家。

哪知人算依然不如天算,好事的编剧显然盯上我了。公车抵达熟悉的站牌後,我一下车就被人叫住。叫住我的不是别人,竟然又是那位老nn,她家就在公车站牌旁边。

原来我家跟她家不过几百公尺的距离,还在同一个里长的辖区内。

有了地缘关系,她对我更感兴趣了,不只问我姓名,还关心起我家的人口组成,想从中找出她认识的人。

跟萍水相逢的人聊自己的家人对我来说是越界的行为,无奈悬殊的年龄差距把我困在骑楼下,我无法打断这位健谈的老人家,尤其是她看着我眉开眼笑的时候。

而且我把我们的「萍水相逢」想得太简单了。她得知我爸在附近的国中当t育老师後惊喜不已,还特别把她儿子从屋子里叫出来。

「阿辉,她爸系恁学校的t育老师呐!」

她儿子也很惊讶,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什麽珍禽异兽一样。

「你是林瑞祥的nv儿?太巧了吧!」

听他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爸的名字,我也吓了一跳。

老nn姓郑,儿子名叫张仁辉,是学校的学务主任,认识我爸很久了,b我还久。

没错,就是这麽巧。早在我出生之前,「辉哥」就已经是我爸的同事了。

「姊,你很有巧遇人的天份耶。」

我没想过巧遇人也算是一种天份,何海浩的感叹令我哭笑不得。

「搭个火车可以巧遇小舅舅的老同事的妈妈,去咖啡厅又巧遇前男友跟新欢约会,下次会不会在便利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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