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到一起去了。
“您就像一朵不愿盛开的花一样,独自欣赏自己的芬芳。若是有人注意到了您。”蒙丁顿住,声音带上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论是想饲养这朵花,还是想摘下独享,您似乎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但今天,您的话比以往长了不少,我深感荣幸。”
克罗诺挑起眉毛,努起嘴唇,似乎想做个什么表情,却又归于平顺。
“真难以置信,您竟然在仅有的几次会晤中,还有时间来分析我。”克罗诺抬起头,逼迫自己直视蒙丁的眼睛。
“您不仅是位厨师,看来也很适合当一位侦探。”
蒙丁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捧着扁平的肚子。揩了揩眼角。“听起来像是您在向我抱怨。”
“蒙丁先生,三天前的傍晚在做什么?”克罗诺突兀地问。
蒙丁脚步未停,将手背到腰后,严肃而端庄地行走着。“这可让人想不起来了。”他一副沉思的模样,苦恼地说:“我想,应该是在为美食节准备食材。”
“是吗?”克罗诺又问:“您准备了什么食材?”
蒙丁回答:“牛肉,还有一些蔬菜。”
克罗诺回望他,转回头不再说话。
迎面吹来的风,十分凉爽,掠过枝丫树叶,带来些许树木苦涩的气味。
蒙丁少有这样的闲暇时光,只与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头顶是漆黑的夜幕,脚下是柔软的土壤,身旁窸窸窣窣的树叶,以及像是押赴刑场一般的克罗诺。
他突然握拳挡在唇前笑了起来。
真安静啊!
没有盘旋在脑海里的黑雾,没有深埋心底的阴霾。与帕帕尼一同行走完全不同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样子。
见克罗诺投来疑惑的目光。蒙丁眨动眼睫。“让我来问您一个问题吧。”
“克罗诺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下面。”
克罗诺回答很从容。“我难道需要什么理由,不能出现在下面吗?”
蒙丁发出一声轻微的咂嘴声。“您变得有攻击性了,还是与我这个友人相处更自在了呢?”
克罗诺不回话。
蒙丁的确是在好奇克罗诺为什么会出现在暗场,没有出现在美食节宴会,而是去往了另一条他不清楚的道路。
在走出这片树林的路程里,克罗诺都没有再开口,蒙丁自然也了解是得不到回答的。
他回转头,树林里有什么铁制的东西在反射月光。蒙丁松解袖口的扣子,而后无知无觉一般转过脸,身后的微光消失。
“克罗诺医生打算什么时候补上我的礼物?”
克罗诺睁大眼睛,被吓到似的,用手掌挡住脸庞,假装瘙痒挠着额头。
“下次…等你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补上的,请原谅我的失礼。”
“我怎么会责怪您?我从未收过礼物,因此十分好奇收到礼物是种什么样的感触。”他用天真懵懂的眼神看向克罗诺。
让他片刻失神,有一瞬间本能地愧疚起来。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绪,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克罗诺的确有些了解蒙丁了,他是一个善于悄无声息用无辜表情,逼迫他人的家伙。
就像向猎物注射毒液的蜘蛛一样,让人在梦境中甜美的悄然而逝。
“我会分外珍重地为您准备礼物。”克罗诺向蒙丁保证。
“我相信克罗诺医生。”蒙丁说:“您总不会让友人失望两次。”
友人两个字,听得克罗诺头疼。于是直到抵达家门口之前,克罗诺索性紧闭嘴巴,目光一路搜寻周围景色,不给蒙丁再开口的机会。
蒙丁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到了克罗诺家铁门前,蒙丁向他道别。“祝您好梦”。铁门缓缓打开,他又说:“近日您在家中,要小心一些。我很快就会来找您。”
克罗诺装作铁门关合的声音过大使他什么都听不见,向蒙丁轻点下颌,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回房内。
“真无情。”蒙丁留在原地,看着大厅的灯亮起,又四下望了望周围阴暗处。希望那只讨厌的老鼠,不会在他离开的这几日来打搅克罗诺。
他转身原路返回,在三街区的街口,看见帕帕尼站在路灯下,打着哈欠等着他。
“您又没有被留下?”帕帕尼摇晃着脑袋感慨。
“我可是要赶往皇城呢,帕帕尼,我可不能劳累。”蒙丁说。
“得了吧!”帕帕尼打趣地说:“我看您像是被赶出来了。”
“我可怜的老板,在克罗诺医生面前,真是一点魅力也没有。”他失落地更加轻快地摇起脑袋。
“等你不再是一位老光棍的时候,我想再来嘲讽我,会更有依据。”蒙丁做出有力反击。
这显然让帕帕尼无力招架,粗犷的脸庞上,眼睛眯成一条缝。
“您对我这老人家可真残忍。”他转移了话题。“您要走上几天,我是一定要跟着您的。克罗诺医生怎么办?”
“那只鬣狗可是死死坠在他的身后。”
“我不知道。”蒙丁摇头,笑了下。“祝克罗诺医生好运。”
“您坦诚得过于冷血了。”帕帕尼抱着手臂。“有时候真想知道您在意一样东西,会是什么模样,那一定会是非常有意思的画面。”
“可现在看来,您仅是对克罗诺医生有些兴趣,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若是在夫人和小姐们的圈子里,您可以说是一位失败的情人。”
等了一会,帕帕尼继续说:“我以为…您喜欢克罗诺医生呢?”我正想着如何为您收拾干净,送到老板的小床上去。
“帕帕尼,什么是喜欢?”蒙丁抬起头,路灯投下的光束中,有几只飞蛾奋力扑向灯罩,撞得咚咚响。
帕帕尼挠了挠脸颊,又翘了翘厚重的上嘴唇。“守护与牺牲。”瞧吧,他就知道他没有把过去的老一套忘掉,这就和他手掌上的茧一样,死死地停留在他的身体里。
以至于洗脑似的刻进脑海。
“您觉得呢?”
蒙丁陷入长久的沉默,许久后给予回复。“我不知道。”
爱是仁慈者手中的明灯,只会灼痛他这在黑暗中躲藏的怪物。
他没有爱,正如他这麻木的舌头,从生之出,就没有味觉一样。
令人遗憾的是,失去味觉,依旧可以在长年累月中,被规训地熟练掌握做饭的技巧。
可是没有爱,需要怎样的模板去规训,才能明白它是什么样的色彩、面貌、温度。
需要在这具流淌着那个人肮脏血液的身体上,留下多少鞭笞的痕迹,才能懂得喜欢这两个轻飘飘碾压在唇齿间的字眼。
一片乌云飘过来,彻底挡住朦胧的月光。
天还灰蒙蒙,弗洛姆就从床上翻身起来,赤着脚在屋内走来走去。转身到桌前坐下,拿起钢笔开合笔盖,他又起身,拨开窗帘向外查看。
他显然是有些焦躁,眉毛一直挤压在一起,眼角时不时抽搐一下,揉搓掌心让手掌发红,无意识地拨弄手指。
自从离开阿那亚礼堂。回家后,弗洛姆半梦半醒睡得很不安稳。这都要怪他心底不停涌现出来的一个念头,一个危险的念头。
那扇将他阻隔在外的门后,他赌上作为警长所有的敏锐度,发誓门后面,有他寻找的真相。
开膛手不停杀人剖腹的真相!
所以此刻的弗洛姆同时面对危险与诱惑。那几个消失的塔利亚城贵族,只要找到其中一位问一问,一切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