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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与其睁眼熬到天亮,我索性起身,将自己塞进无休止的琐事里,好转一转心神。
我常梦见父亲,梦到他怨怒地看着我,说我太过狠心。
梦见卫泉,脸上血肉模糊,张口欲言却喉破无声。
梦见林彦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直直望着我。
偶尔,也梦见李昀。
梦里他一身鲜血,眼神猩红、满目不可置信……那是我最不敢直视的梦境。
我知道,他们不是化鬼而来索命。那些梦,是从我心底长出来的影。
可就算如此,我也从不后悔。
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会那样做。
白日里,我看着愈发沉郁。镜中人神色晦暗,眉目间尽是纡郁难释。
云烟见我日渐消瘦,终于急了起来,几乎每日都要为我把脉。
我那只无法医治的右眼,成了她心头一块结,她对我身体的照料也因此愈发小心。
好在诊脉之后,她说我不过是太累了,惧意压身,疲惫压身,才会夜夜惊梦。
她一边熬药调息,一边劝我好好休养。
久而久之,那些梦也不再夜夜惊醒我。
只不过,梦虽渐浅,那些郁结却还在心底。
但我慢慢学会了将自己沉下去,不挣扎,不惊惧,只等天亮。
待春意将临,万物复苏之时,一切终于渐露雏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