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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光有及 第49(1 / 2)

我脸上一热,只觉一阵火辣,连耳根也烧了起来,面色沉了几分,低声斥道:“快去。”

风驰不敢多言,低头应下,疾步而去。

“啊,我倒是没想到这点。”卫泉轻轻咳了几声,语气平和,却听不出几分真意,“那便罢了。”

我不敢看向父亲,只忙说道:“这有何难?他们手脚麻利,今夜便能收拾妥当。”

父亲自始至终未有表态,我便也顺着将话接过去,装作不觉其间分寸。

这个哥哥,我垂眸思忖,心中却不由泛起几分不安。

但愿他方才那一问,并非有意试探。

饭后,卫泉先行起身:“我去西院瞧瞧,怕有什么遗漏。”

我知道他是有意给我与父亲留下说话的机会,心头却反倒沉了几分。

我并不愿和他之间生出不必要的隔阂,若他真对我心存芥蒂,倒是宁可早些解开为好。

待他离开,父亲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父亲可是被两个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甜蜜的烦恼,怕也是难得。”

父亲盯着我看了片刻,见我果真毫无芥蒂,松了口气,低声道:“你哥哥体弱,凡事喜欢多想,往后你多担待些。”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心里想,就凭他是父亲的亲生骨肉,我纵有万般不快,也断不会真与他计较。

夜里,换了院子,一切看似如常。

我抬手,像往常那样去摸床头的暗格,却摸了个空。

手臂迟疑片刻,终是垂下。

索性躺下,枕着自己手臂,望着昏暗的帐顶,心绪空茫,说不清是哪一处发虚,哪一处沉重。

自去年入京以来,竟无一日得闲。

从春节过后起,琐事纷至沓来,至今已入夏。大事小情接连不断,身子也早已拖垮,时有旧病复发,连喘息的缝隙都无。

若将这些事单拎一桩出来,哪一件不是需我倾力而为?可偏偏皆于一时蜂拥而至,叫人身心俱疲,难有喘处。

这“少东家”的名头,倒是旁人叫得轻巧。

可这几年,我替父亲打理生意、四处周旋、接待南来北往的商会旧人,又有哪刻清闲过?时时害怕坠了卫家的名头,让人骂我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奴仆,占了高位。

如今卫泉来了,血脉正统,又生得几分与父亲相似。

若他起了争心,我……也未必非要留着这个位置不可。

毕竟我名不正,言不顺。

等那些商会的老人见了他,说不得不等我松口,便已自发地将我从这位子上抹去。

届时,我或许连卫府,都无立锥之地。

不,父亲应不会赶我走。

可若真到了那一日,我自己,怕是也再没那等厚颜,能留得下了。

若我不是继子,不是少东家——

“若你真的不再是呢?”

李昀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脑海中响起,是那日在山洞中,他望着我问的。

当时我如何答的来着?

我故作淡然,说没什么,不过是身份变了罢了。

可如今话成了真,我当然不可能真的如此无波无澜。

不过,后头的话,我却并未撒谎。

那我愿寻一处幽静小宅,种花养草,做个无名小花匠,起早耕作,傍晚归家,种几树桃李,也许还能养活自己。

若小娘愿与我同住,那便是再好不过的日子。

若是李昀——若他愿偶尔来看我,陪我吃一顿饭,聊几句旧事,那简直便是神仙般的清福。

思及此,我竟觉心头一松,似真被这一番幻想安慰住了。

也好,寻个由头,托人送封信过去,问问李昀是怎么想的吧。

我将手臂从脑后抽出,翻身钻进被窝,带着一丝未褪的笑意,昏昏沉沉睡去了。

只是,睡熟的我还不知,卫泉的归来,究竟意味着什么。更不知,我那满怀欢喜欲去赴约的一封信,会换来怎样的冷落与回应,又将如何把这些日子里苦苦支撑的种种,全数推翻。

句句如刀

我与李昀约在琼台阁的包厢见面。

日日盼望,每每想到心里就猫爪子轻轻挠着一般,坐立不住。

终于熬到这天,我在屋中独自试了好几身衣裳,左照右照,总觉不得体。

直至勉强挑了一件还算过得去的,方才坐上马车,往琼台阁而去。

一路上,且不说心里多么灼急,甫一到地,我便让风驰自行歇着,在他欲说还休的目光中,翩然上楼。

许是李昀提前打了招呼,我这一路上去畅行无阻,连个盘问的都无。

包厢在三层的最里面,要拐个弯,进个类似敞厦的地方,再穿过一道偏门,方才抵达。

这包厢结构亦怪,门外是厢,厢中还有门,须再开一层,才真正入得屋内。

我一路疾行,步履轻急,几步便到了门前,却听见里面传出低低的人声。

除了李昀,似乎还有另一人。

我顿住脚步,静静立在门外。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

我的第六感一向不讨喜,却总凿得准。

于是,在左右观察发现没人后,我悄悄往前一步,借着门缝往内看去。

李昀正立于屋中,还有一位戴着面罩的公子。

我又贴近了一步。

“……也差不多了,你该和他说清楚了吧!重熙,这都不像你了,当初对我时,你可没有这么优柔寡断。”

什么意思?

我听着这话,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像是一根线牵住我,却又看不清那线头通往何处。

“还是说,你动了心?”那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即便是带怒之语,也仿佛是被利器划过一般,刺耳得很。

“没有。”李昀答得干脆利落,半点犹豫也无。

“最好没有。”那人冷笑一声,语气倏然转狠,“我是怕你睡过了,真生出情来,坏了殿下的大事。”

言辞狠厉,话音未落,忽又一转,竟带了点哽咽似的哭腔,“重熙,你难道忘了从前?若不是他——”

话未说完,便被李昀厉声打断:“不必再提,我知道。”

一阵沉默。

片刻后,李昀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却已沉了几分:“他不过一个仆人,许多事根本不知。况且,我查过,确是巧合。”

——啪地一声,桌案猛地一震,那人怒拍而起。

“你还说你没动心?!能被轻易查到的话,前段时间你又怎么会被埋伏,命悬一线?要不是我无法……也轮不到他去逞英雄!”

他话未说尽,只冷冷一哼,紧接着逼问道,“还是说,自你那回抗旨也要去救他时,就已经,早就动心了?”

我吓得缩了下脑袋,不知道为何这么害怕,心七上八下跳个没完。

他们的话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却影影绰绰似在谈及李昀的感情。

他……是喜欢上了什么人?

那这人又是谁?为何语气那般亲昵,又带怒又带哀?

一连串的疑问如乱麻般缠住我,我不敢再往下想,却又无法止住臆测。

正一团乱麻之际,那男子骤然起身,怒声道:“那海商的亲子都已寻回,你也已经做到这一步,现在才想着手下留情?已经来不及了!”

说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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