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殃及自身。
“世子爷, 要老身说,就算救活国公……”
“取吧。”男子冰冷的面庞看不出任何动摇, 他的眼神无比冷静,还隐隐藏着一丝漠视。
羽化夫人话已至此,见他态度毅然决然,便再度取出她随身携带那个羊皮兜。里面刀刃银光闪闪, 便是再勇猛的将士于刀剑面前,亦是一具肉体凡胎。若被划破皮肉,会流血、会痛、会死。
羽化夫人虽未明说,但他们都知道,即使徐致被救活,也是苟延残喘的命数。徐家,恐怕是要变天了。
“不可,章儿,你是未来的国公,你怎可舍了大半条命去救人?”
那边的秦可玉缓了缓,站起身本想进来瞧一瞧,却不想听到这个令她瞳孔地震的消息。她连忙上前打掉羽化夫人手中的刀,只是不巧,那刀尖锋利,已然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直流,她却顾不上疼痛,护崽一样将他拦在身前。
“章儿,你是为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娘亲如何能看着你不顾自己性命……”
“来人,将我娘带下去。”
妇人拉着他半褪的衣袖声泪俱下,男子默然,并不为所动,转身吩咐小厮将她拉扯下去。
若说早前秦可玉还存着被扶正,日后做老夫人的心思。可若是她亲子英年早逝,她一介妇道人家,如何在这深宅大院立足?她是奴婢出身,长得普普通通,心里自是知晓她能重新入徐府做如夫人,倚仗的不是夫君的宠爱,而是儿子。
羽化夫人也暗自叹息,她不过离开一小会,徐家的防卫竟如此不尽人意。她可是听说老国公在时,徐家尚有一支堪称军队的亲卫,只是如今看来,好似不过尔尔。
但现下不是谈那些的时候,她给男子拆掉缠绕在身的绷带,又抹去那搽好的药粉,屋里却寂然无声。
她眼睛不由自主往上瞟去,窥视徐青章神情,见他脸色苍白,却连皱眉都不曾皱一下。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1]她心中哀叹,这俊俏的郎君当真命途多舛。
刀尖再度扎入心房,但他的血已不似先前那般鲜艳。浓且深的殷红流入碗中,一滴又一滴,过程煎熬。
纵使他不曾喊过一声疼,可身体的反应最为真实,他左手抚额,眼前发黑,有些头晕。
直至碗里再次盛满半碗,羽化夫人才替他止住创口,又塞了一颗药丸给他,“补血通气的,赶紧吃了。”
男子闻言,喉头一动,将那颗黑黢黢的补药吞入腹中。
“好了,老身这次就在这守着,哪也不去,徐世子你先休息会。”
徐谓等人候在外边,这时听见里面的动静,知晓他大哥已无大碍,他探身撩开珠帘沉声道:“章儿,你先出来,二叔有事跟你说。”
徐谓三言两语给他讲了徐家族人过来的目的,见徐青章凝眉沉思,他又接着说:“章儿,方才护院抓住的歹人正是徐言奉他亲子徐佳临,此事你看?”
“二叔,宗族里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是,二叔也是这样想的,倘若当年不是你和父亲心善,放他一马,他又怎能安安稳稳活到如今,那厮竟不知恩图报,险些害死你们父子,当真可恨。”
徐谓虽说妻妾成群,但他在朝为官多年,思维和能力又岂是徐家那些白身能比得上的?他先是封了整个徐家,又将范围缩小乃至玉琦院,不想却是在望青居那边抓到鬼鬼祟祟的徐佳临。
但徐致这病也是瞒不住众人了,叔侄二人一同迈步走了出去。
玉琦院的外院闹哄哄一片,“徐谓,你把我儿子绑起来作甚,你徐谓不要脸了吗?自己大嫂谋害亲娘,还牵扯我儿子,想让我儿子顶罪吗?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徐言奉原本只是徐家宗族里面不起眼的小角色,奈何当年徐家长子没有子嗣,他与发妻在子侄里边挑中了自己亲子,想作为嗣子。
徐佳临是他唯一的儿子,但做徐致的儿子,日后可就能名正言顺继承徐国公府,这天大的好事猛然砸他头上,他喜不胜收。
他甚至因此给他的妻妾都喂了绝子药,以表忠心。可徐致他竟然有了亲生儿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父子成了笑话。
他那晚心灰意冷,鼻尖的冷汗滚落在地,他在琢磨一整夜后,毅然决然拿着徐致送来的补偿金,给幼时的徐佳临请了多位大家教导。如今总算是小有成就,他们父子也成为宗族里说得上话的人,现在谁不高看他俩一眼?是以徐言奉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鼻青脸肿,还被绑住手脚,有如卑贱的猪猡一般。他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大声谩骂徐谓。
“哼,徐言奉,若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你和你的儿子都逃不了干系。”
徐谓站在台阶上,浑身气质极冷,徐青章与他生得也有几分相似,二人身上绽出锋利的寒芒,粗略一瞧,他俩竟如亲父子一般。
父子齐上阵,徐言奉被他俩的冷冽逼得后退几步,又往地上瞧了瞧自己儿子的狼狈,他定了定眼神,蛮横道:“休要胡言,佳临他作为族长的半子,他岂会谋害族长?他……”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徐谓这时仿佛得志小人一般,讥得底下那人面色通红。
徐言奉是盯着捆绑在地的徐佳临开口的,只是他却也窥到徐佳临青色衣袍上显现着几团污血,他心中不可置信,往日徐谓虽说时常出言讥讽他父子二人,但也不曾栽赃陷害……
“徐谓,定是你栽赃佳临,佳临自小便以族长为榜样,他如何会做出不利族长的事情,对,定是你嫁祸给他的!”
“徐佳临,老子只叫人绑了你,可没堵你的嘴,你是哑巴了还是舌头被割了?”徐谓懒得与他胡搅蛮缠,索性问话徐佳临。
“对,佳临你说,定是徐谓那不要脸的使了些下作手段。烦请诸位当个见证,若我儿没做对不起族长的事,徐谓你得磕头给我俩道歉,再赔佳临十万两白银!”
看来众人皆知徐谓给庶女添了十万两嫁妆,那么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没人不眼馋。徐雪凝恼得合理,不说旁人,她身为徐谓的另一个女儿,父亲却并未赠予她什么,她父亲偏了好大一颗心呢!
“徐言奉,我看你真是蠢如猪狗。”徐谓目光锐利,朝地上的男子望去,还拾起一石子打中他的左腿膝盖,冷声道:“徐佳临,赶紧的,将你做的坏事一五一十道来。”
“我,是我害了叔父……”男子声音哽咽,面如死灰,颓靡不堪,不比放了一整碗血的徐青章精神多少。
“什么?佳临,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徐谓逼你说的?”
“爹,是我,都是我做的。我无意中得知叔父中了奇毒,要挖心头血才能得救,我以为谁的血都可以。我就将徐青章的血换掉了,结果叔父用过我的血后却狂吐黑血,爹,是我害了叔父。”
徐佳临虽不是本家子弟,可他自幼便被父亲寄予厚望,他知晓父亲望子成龙。于是他夜里挑灯,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甚至为了父亲高兴,他搜寻徐致喜好,还曾无数次偶遇徐致,目的正是想要他高看自己一眼。
但徐致已有亲子,徐青章尚且安稳长大了,他这个别样的半子,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于他面前,他只能客气地唤一声叔父。可梦里他却寻着那高大伟岸的男子,多次喊他父亲。
徐佳临不打自招,徐言奉听后,身形抖了抖,不过几息,他便上前扬手猛打了他一耳光,抬起一脚将他踹到地上,“我是怎么教你的,族长是你爹,你要把他当成亲爹一样对待,徐佳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身后的族人见徐言奉打红了眼,纷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