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上面?的图画文字后,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脸色一片惨白。
画上两个小人的姿态淫|靡无比,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动作。而其下注解的文字更加露骨:
“……抚其鼠蹊……俯首含之……以口舌相逗。”
贺拂耽呆坐原地,一时不能理解那幅图画那些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怔怔朝师尊看去,依然是?那双无比冷淡又跃动着幽幽鬼火的眼睛。视线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穿过了他的身体在看向?另一个空间,涣散、失焦,这是?……
这是?神识即将?沉睡的前兆!
贺拂耽慌忙按住师尊肩膀,扑进他怀中乞求道:“师尊别睡!在梦境中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您曾经教导我的话,难道您忘了吗!”
面?前人像是?听见了他的话,又像是?没?有。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凝结在上的冰霜扑簌簌落下,落到贺拂耽脸颊上,刺痛般的冷。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像一尊雕像、像一个人偶。
这样安静、冷漠、疲倦地看着他,就好像不认识曾经最娇惯的小弟子了一样,只?有身下某处火热如初。
贺拂耽被这样陌生的视线冻得浑身发冷,一颗眼泪不知不觉夺眶而出。
在那滴泪水即将?滑落脸颊之前,他突然猛地扎进水中。
水面上的人浑身一震, 银眸之中幽暗火焰瞬间大盛,却在爆发之际被生生抑制下来?。
冰白雾气缭绕,将水下风光遮掩得严严实实。
片刻后贺拂耽浮出水面, 满头湿发凌乱地粘在颊边,脸色苍白, 只有唇瓣嫣红一片。
他倚在池边不?住地干咳, 像是喘不?过气来?,又像是喉间有什么异物如影随形。
“为什么……”
话?未说完,化为几不?可察的泣音,贺拂耽再次潜下去。
第二次。
第三次。
最后一次浮出水面时,几乎已经不?是全然靠着自己的力量——他是扯着师尊的衣襟攀上来?的。
近乎脱力地伏在师尊怀中,靠在他肩上, 终于再也不?能自抑地悲泣出声。
就像很多年前他被望舒宫的寒气冻得私自跑下山去,后来?师尊找到?他, 就是这样将他抱在怀里, 让他伏在他肩上委屈地落泪,一步步回到?望舒宫。
“为什么还是不?行……”
“师尊……”
“到?底要怎样才能救您……”
渐渐地贺拂耽止住哭泣。
他冷静下来?, 脸上泪痕未干,指尖却已拈起书页,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坚定地翻到?下一页。
依然是让他胆战心?惊的图画与文字, 伴随再次落下的眼泪。
但贺拂耽像是忘了那?些泪水的存在一样, 定定看了会那?页书, 随后低下头,颤抖着手解开亵衣上最后一根系带。
一瞬间的刺痛让他脑中一片空白,额上冷汗涔涔。
但让他更?加无法忍受的是师尊的眼睛。
涣散的视线在此?刻终于凝实,落在他身上, 仿佛千万根冰凌,即将要把他钉死在这里。而其?中那?一簇幽幽鬼火,也在这一刻烈火燎原。
贺拂耽在这赤|裸的视线下终于忍不?住抽泣一声。
他伸手捂住师尊的眼睛:“别看我……求求师尊不?要看我……”
太疼了。
魂体不?合的疼痛有返魂香镇压,洗经伐髓的疼痛有寒泉消解。疼痛要么宛如在梦中,缠绵牵连糊里糊涂,要么宛如在冰块中,千刀万剐无处不?在。
可现在,疼痛是清晰的、敏锐的,他深刻地知道它?到?底从?何而来?。
“师尊别看……”
然而面前人却像是听不?明白这番请求,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扳过他的脸,强迫着对?视。
那?视线毫无掩饰地落在他身上,同时带着狂热的欲望和极致的冷静。
在此?刻后者竟然比前者还要更?可怕,那?样淡漠的冷静,像来?自于高空的审视,像那?个?真正的、清醒的、冰清玉洁神坛之上的衡清君,就像……这一切都不?只是梦。
贺拂耽在这狂热却又冷淡的视线下,干涸的眼泪又开始复苏。
他像是被面前人的视线将衣服连同皮肉都一块儿剥光了似的,感?到?无比羞耻。他想要挣扎,但双手都被禁锢在身后,他想要扭头避开这一道如炬目光,但下颌传来?的力道也坚固得无从?逃离。
“要怎么做?”
衡清君开口,连声音也是那?样,被情|欲浸透得沙哑,沙粒之中却有冰霜的寒气。
贺拂耽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已经清醒,他流着泪想要挣扎。
“放开我……”
握住他双腕的那?只大手如同镣铐,无论怎么挣扎都抽不?出来?。反而在某一刻不?知碰到?了哪里,贺拂耽惊叫一声,无力地软倒。
而衡清君亦因这来?之不?易的拥抱叹息一声,吐息落在贺拂耽耳边,带着浓浓渴求,清晰无比。
贺拂耽感?到?耳垂被人含住,有潮湿柔软的舌尖在逗弄那?里的朱砂痣。
湿热的亲吻夹杂着仿若呢喃的询问:
“阿拂教我……该怎么做?”
贺拂耽说不?出一个?字。
方?才那?一下异样,竟然能压下所有痛感?。
那?是一种他平生从?未领受过的滋味,如此?陌生,仿佛是这个?梦境凭空造就。是从?梦境中生长出的拉丝蜜糖,要引诱他一同在这个?梦中沉沦。
这真的是梦吗?
这真的是梦吧。
耳边的亲吻已经转移到?脸颊、眼角。身上人濡湿、细致地吻着,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压下来?时阴影挡住了贺拂耽的视线,眼前一片暗沉沉,真的像是一个?梦。
眼角的泪痕都被身上人的舌尖卷走,那?般柔软,那?般无害,贺拂耽困倦地微微阖上双眼。
忽然间梦境天旋地转,后背砸上冰冷的池壁,又被一双手护了一下。
贺拂耽惊醒,可随即双唇都被堵住,将要唤回的理智像是被这铺天盖地而来?的亲吻吞噬,只能在梦中沉浮。
他想这就是梦。
他曾做过这样的梦。
池水寒凉,堆满为洗经伐髓寻来的天材地宝。草药清香袅袅,却宛若针刺刺透皮肤,只有覆在身上的怀抱这样温热。待在这个怀抱之中就可以隔绝一切痛楚,即使这个?怀抱那?样紧密,几乎让他窒息。
因为是梦,所以放任。
可越是放任,身上人的亲吻就变得越急促。
那?双银眸已经再次冰封一片,衡清君变得焦躁起来?,像迷途之人寻求出路却始终不?得其?法。
不?够。
明明已经如此?温顺柔软,明明已经是这样亲密的距离,但不?够。
像是隔了一层屏障,进退两难,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就在屏障之外沉沉睡去。
到?底要如何打碎这层屏障?
疑惑到?最后变成滔天的怒火,池水翻腾,梦境摇摇晃晃。亲吻落下时已经狠厉到?会留下串串青紫印记,仿佛真的想要怀中人拆吃入腹。
激烈的亲吻时肘间无意碰到?坚硬的书脊,那?上面带着不?属于这个?梦境的陌生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