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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1 / 2)

她将“一个人”和“我”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像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界限,试图将林知韫牢牢护在安全的那一侧。

在这段注定不被理解的关系里,她宁愿所有的质疑和骂名都冲着自己来。

林知韫是她灰暗青春里唯一的光,是干净、温暖的存在。她舍不得让这束光,因自己而蒙上丝毫尘埃。

这时大门传来钥匙转动声,陶平威提着公文包进来,看见满地狼藉愣在原地。

这个常年周旋于酒局的中年男人敏锐地嗅到火药味,立刻堆起圆滑的笑脸:“哎哟,这是唱哪出啊?念念明天要走了,母女俩还舍不得吵起来了?”

他自然地弯腰把行李箱扶正:“老婆你也真是,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很正常嘛。”又转向陶念眨眨眼,“你妈更年期,脾气急,爸爸相信你做事有分寸。”

凌晨时分,陶念在混沌的梦境中挣扎醒来。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却在经过父母卧室时,听到了他们低声的谈话。

“你说……念念这事,是真的吗?像玥玥那样……”李瑞荣的声音带着颤抖的迟疑。

黑暗中响起打火机的咔哒声,陶平威深吸了一口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要我说,就是上学时被那个林老师带歪了!怪不得她高考没考好……”

烟灰缸传来轻响,他的声音陡然阴沉:“我当年匿名举报她,听说只给了个处分,真是便宜她了!这种人就该被开除,根本不配当老师!”

听到这里,陶念猛地推开房门,她站在昏暗的光线里,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们刚才说的举报……是什么意思?”

李瑞荣慌忙趿着拖鞋上前:“这么晚怎么还不睡?你听错了……”她伸手想拉陶念,却被陶念甩开。

“没听错。”陶平威掐灭烟头,火星在烟灰缸里挣扎着熄灭,“我当年把你那个什么周记本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话,一页页拍下来寄给了教育局。”他冷笑一声,“要不是那个姓林的耽误你,你早该考上北淮的大学!”

陶念踉跄着扶住门框,眼泪无声地滑落:“爸……你知道我模考在实验中学排多少名吗?一千三百名!”她声音发抖,“你以为二十一中的第一很了不起吗?我没考上北淮的大学,耽误你四处跟人吹牛炫耀了是吗?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林老师,我根本都考不上大学!”

“你们知道举报信毁了她什么吗?她失去了评职称的资格,在二十一中饱受流言蜚语,被调去偏远山区支教……四年!整整四年啊!她受了伤,膝盖粉碎性骨折,还夜夜做噩梦,睡不好觉……而这一切,竟是因为我写在本子上的痴心妄想!是我痴心妄想!听见了吗?听懂了吗?是我!和她没有关系!我回晋州,也是我一厢情愿的!”

几小时前,她还沉浸在那种悲壮的自我感动里,幻想着能以一己之力为林知韫筑挡所有明枪暗箭。

多可笑。

她曾以为是自己的一腔孤勇,在守护着那段不容于世的感情。

直到此刻才知道,她所以为的“牺牲”,不过是踩在对方早已遍体鳞伤的脊背上,完成的一场自诩情深罢了。

到底是谁耽误了谁啊,林知韫。

若没有她年少时那份不管不顾的倾慕,林知韫本该拥有坦荡的职业生涯、清白的声誉,根本不必承受那么多质疑和异样的目光。

她甚至觉得,林知韫若是恨她、怨她,才是天经地义。

可那个人偏不。

在那场因她而起的风暴过后,林知韫留给她的,竟是历经沧桑却未曾褪色的、笨拙而坚定的爱。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和林知韫一起看到的那句话:

你教会我:有时被给予温柔的感觉,恰恰证明你已被摧毁。

我怎能不爱你?[1]

陶平威猛地站起:“我还不是为你好!那种人……”

“哪种人?”陶念打断他,“是深夜送学生去医院的人?还是自费给贫困生买参考书的人?”她怒吼着,“你用肮脏手段毁掉的,是比我生命更珍贵的光!”

她猛地抬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声音反而沉静下来,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都不会。”

说完,她决然地转身,一把拉开大门。门板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砰然巨响,随后是她快步离去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楼道里。

陶念拖着行李箱在凌晨的街道上狂奔,轮子在石板路上发出空洞的回响。直到跑不动了,她才在巷口的树下停住,扶着树干剧烈地喘息。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无处可去。

往事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她曾无数次追问林知韫关于处分的事。

林知韫总是似有若无地回避这件事,当时她以为这是疏远,是成年人惯有的保留。

“这件事,我不想瞒你,只是提起来,会让我有一点点难过……”

“可那是应该的,是我做错了事,我也并不完全无辜。”

“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原来,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里,藏着她无法承受的真相。

林知韫宁愿自己被误解成怯懦者,也要护着自己心中那片澄澈的天空。

她要怎么说出口啊。

都是因为自己啊。

陶念缓缓蹲下身,任凭冰凉的泪水滑过脸颊。

熨帖

陶念再回到晋州,已是第二天下午。为了省下些钱,她没买机票,而是选择了动车。列车穿行过丘陵与平原,窗外的风景由南方的湿润逐渐变得干燥明朗。

林知韫在微信上问清了到站时间,只说了一句:“出口等你。”

当陶念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出闸机,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那道清瘦的身影。林知韫穿着简单的浅灰色大衣,站在午后稀薄的阳光里,安静地望着她出来的方向。

那一刻,一股酸涩的感觉直冲鼻腔。

陶念用力抿住嘴唇,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向她。

林知韫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袋,她没问“累不累”,也没说“辛苦了”,只是轻轻地、温柔地整理了陶念的衣领。

回到人才公寓,推开门,熟悉的家的气息温柔地包裹上来。玄关的感应灯暖融融地亮起,空气中飘着番茄牛腩汤的暖香,那是林知韫出门前为她定时煲下的。

陶念看着身前正弯腰换鞋的背影,毛衣勾勒出清瘦的肩线。她忽然从身后环抱上去,将脸深深埋进那片带着室外凉意的温暖里。

林知韫的动作顿住了,手里的鞋轻轻落在地垫上。她没有转身,只是抬手覆上陶念交叠在她腰间的手背,掌心温度一点点渗进冰凉的皮肤。

“我好想你……”陶念的声音闷在她的颈窝,声音带着哽咽。

岚岛这几日,每分每秒都像在烈火上烤。父亲的指责、母亲的眼泪、那些被掀开的旧伤疤……此刻能回到这个亮着灯的、有她的地方,竟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酸楚和幸福。

林知韫缓缓转过身来。暖黄灯光下,她的目光像深潭水,静静地流淌过陶念泛红的眼角。

陶念被这专注的凝视看得有些无措,下意识想偏头躲开,却被微凉的指尖轻轻托住了脸颊。低头吻下来时,带着清凉的薄荷气息。

陶念顺从地闭上眼,仿佛回到十年前那个被阳光晒暖的办公室,眼前人也是喜欢吃这种薄荷糖,还有时塞给自己几块,抚平她的不安。

她偷偷地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睫毛、温柔的鼻息,都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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