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这句话瞬间让许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沈珏之前说的那些男女差距，还有苏月的说的这些经历。

在那个封建时代，不管苏月和那三千贡女士为什么去了北国，她们所经历的一切在那个时代都只有一种可能。

失贞、不洁、有辱门楣，被世人唾弃。

她们的存在也只会一遍遍提醒南国的战败，就算她们能活下来，等她们的只有那一条死路，被彻底抹去在历史的长流之中。

就如苏月之前说的那样，南国从头到尾就没有苏月这个公主！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宴紧紧握拳，愤怒值直线飙升，却又无能为力。

而比起许宴的愤怒，沈珏更多的是悲凉，是对苏月和那三千贡女的遭遇不值。

苏月垂下手，回握住沈珏的，继续说了下去。

“三年之后他们终于厌弃了我，将我送到了军营。三千贡女只剩下不到三十，有的是自尽，有的是被凌辱而死，剩下的麻木，疯癫，却依旧要经受那样的折磨。

我护不住她们，却又想护住她们，所以在得知南国准备出兵的时候，我用一种秘术自尽在营账里化身成了厉鬼，在南国军队攻打的同时摧毁了北国军队防御。”

苏月说着笑了起来，血泪再次落下，“我成功了，南国军队攻破了北国大军，我以为她们得救了，至少她们能回家，即便不嫁人也可以有很好的生活，不再遭受那些屈辱。

可我错了，南国的士兵在发现她们后毫不留情挥刀，一个个将她们斩于刀下。

四年的折磨没有夺走她们的生命，一千五百多个日夜的欺辱没有让她们失去活着的信念，却在一夕之间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就因为可笑的贞洁，我们的存在成了屈辱，是南国无能的证明，被彻底掩埋在北国的军营里，泯灭在历史之中。”

即便过去八百年，时间依旧没有抹平苏月的心中的愧疚绝望。

她的淡然平静尽数消失，带着浓烈的情绪弯下脊背，又被沈珏紧紧拥住。

苏月不惜化身厉鬼也要瓦解北国军队为的是南国能胜利，再也不需要送什么公主、贡女换取短暂的和平，更是为了带剩下的贡女能够逃离。

可当她真的做到，失去所有力气，看到的却是南国士兵对贡女的屠杀。

苏月如何不恨，亲眼看着那些女孩一个个死在眼前，她又该是何等的绝望？

所以他才会说不值得，为苏月为那三千贡女不值得。

她们用自己的生命和身体换来的四年，让南国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却在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何其不公。

死在绝望之中的慧慧

沈珏甚至能想象到，在南国大胜之后，那些人会如何评价苏月和那些贡女，会说她们低贱，被千人骑万人枕，甚至是骂她们为什么不早点死 ，竟然在北国军营茍延残喘活了四年。

她们只会是南国的屈辱，是世人唾弃的不洁之人。

苏月的灵魂或许回到了南国，亲耳听到那些声音，所以才会摸着他的脸，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当时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为那些女孩发声，也不至于让苏月那般绝望了。

沈珏紧紧抱住苏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说不出安慰的话。

现在的他说什么都没用，因为太晚了。

苏月死了，那三千个女孩儿也都死了，灵魂早就消失，只剩下孤独的苏月飘荡在人间。

带着那三千个女孩儿的痛苦绝望，独自跨过八百年的时间。

无人能与苏月感同身受，也理解不了苏月的痛。

他劝导过很多带着执念的鬼，即便不理解他也会想尽办法的劝说放弃执念。

唯有苏月他无能为力，他解不了苏月的执念，也不想将苏月打散。

看着一人一鬼的相拥，周衡挣脱开周元庭大步离开了房间，一口气来到楼梯转角，发泄般的在墙上捶了好几拳。

他生在国泰民安的新时代，从长辈口里听说过八十年前的战火，国土被侵占，无数人民死在炮火之下。

有数不尽的女人被抓去做慰安妇，他的曾姑祖母就被抓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那场战乱是国家的耻辱，是过去八十年都不能遗忘的仇恨，更是敲在所有人头顶的警钟。

国家现在的强大，储备的军队，不断研发的高科技武器，为的就是保护人民，能在外敌入侵时将敌人拦在国土之外。

可越是这样，周衡就越无法接受苏月和那三千个贡女的遭遇。

供出她们的是南国，放弃她们的也是南国。

这跟他听到看到的不一样，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这里捶墙发泄，耳边都是苏月最后崩溃的声音。

【可我错了，南国的士兵在发现她们后毫不留情挥刀，一个个将她们斩于刀下。】

【四年的折磨没有夺走她们的生命，一千五百多个日夜的欺辱没有让她们失去活着的信念，却在一夕之间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就因为可笑的贞节，我们的存在成了屈辱，是南国无能的证明，被彻底掩埋在北国的军营里，泯灭在历史之中。】

她们凭什么被抹去，她们就应该书写在历史上，哪怕八百年过去，她们依旧应该受后世之人敬仰。

房间里，苏月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她轻轻推开沈珏，抬手去擦沈珏的眼泪，语气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我其实很讨厌男人，最开始恨不得全杀了才好。但我喜欢你，很喜欢。”

沈珏吸了吸鼻子，用指尖抹去苏月脸上的血痕，“我也很喜欢望舒姐姐。”

真心的喜欢，喜欢苏月的纯洁，喜欢她的坚韧，喜欢她的责任，喜欢她的心善，很多很多的喜欢。

因着沈珏说的这声喜欢苏月弯起眸子，这才说起她与李慧的渊源。

“我遇到慧慧的时候她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像军营里的那些女孩儿。我没忍住靠近了她，也慢慢了解到了她的遭遇。

她很小的时候就只有母亲，性子有些软，还很胆小。所以在第一次的时候她很恐惧，哭着告诉了她的母亲。”

苏月说着眼神冷了下来，带着浓烈的厌恶，“那个女人打了她一巴掌，骂她下贱连继父都要勾引，是不是很可笑？”

何止是可笑啊，沈珏握紧苏月的手，“我们一起给慧慧报仇，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很坚定的声音，就算找不到证据他也会用自己的方法。

苏月轻轻嗯了一声，这才继续说下去，“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没多久那个畜生的儿子就发现了，两个人一起欺负慧慧。

外边那个女人也知道，却在家里装聋作哑。

更可恨的是他们为了钱把慧慧送了出去，当做赚钱的工具，一个又一个，不停的折磨慧慧，直到慧慧忍受不了自杀被送去了医院。

她向医院的人求救，又被说成精神病，开出精神病确诊的那个医生也欺负过慧慧。”

这可是重要的信息，周元庭拿出手机记录下来，当时李家的人肯定是找了这个精神病医生，只要有联系就能找到线索。

沈珏也很意外，没想到李慧还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沈珏追问，“那后来呢？慧慧为什么会跳楼？她是自杀还是？”

“是自杀，为了证实她是真有精神病，慧慧被送去了精神病院，那里面有很多人欺负过慧慧。”

苏月的眸子不禁暗下来，“被接回来之后慧慧还是要面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