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荷到了兰金花门前,侍卫甚至还是当初阻拦她出兰金花宫殿的侍卫,他们昨天不让陈荷出,今天不让陈荷进。
兰金花身边的侍女出来,铜把手告诉陈荷,王后进封,前边还有很多人等着觐见王后,如果她想见,侍女指着不远处的桌椅,就坐在花园里等吧。
兰金花真没意思,她搞这一出让自己来主动找她,来了又不见,她确实没和她一起逃跑,她想看自己痛哭流涕报复她?
宫殿的窗户窄高厚重,唯独面对花园的窗户做了法国样式,一条条竹片挡着,人能从里边往外看,外边的人看不到里面。
“不能再去通传一次吗。”陈荷失落地说。
“桌子上有奶糕和水果。”
侍女对她没有好脸色,对她来说,陈荷是奸细,是让主人痛苦的根源,她不理解主人为什么要留陈荷一命。
“好吧。”陈荷走出房檐。
讨厌的人终于走了,侍女得意地站在台阶上看着陈荷,这个假公主头发也不梳,低头的时候全都挡着脸,像村口的老疯子。
陈荷没往桌子去,她被挡在外边也不安稳,侍女皱起鼻子,陈荷靠近了公主的窗户,伸手轻轻拍打,她会打扰公主,侍女出言制止:“公主让你坐着!”
那边陈荷没有理她,只是靠着窗户说话,她声音很低,像是专说给一个人听的,侍女怕她冒犯公主,凑着想听,可是没听出来,陈荷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她端着不肯表现出好奇,陈荷还在说话,就当为了公主,她不得不往陈荷那边凑,直到她走到陈荷面前抱着手臂看陈荷,她才听到陈荷的话,侍女颇为失望地白了一眼,陈荷说的全是无用的口水话。
“你出来见我一面,你知道我在这里,求求你了,我真的有事,我当众拂你的面子是我错了,公主,下次,只要下次您叫陈荷……”
“别叫了,”侍女受不了了,她指着桌子:“你坐到那里,我在进去给你说一次,看公主原不原谅你。”
“你先去。”陈荷不动,关节咚咚地敲着窗户。
这人不识好歹,侍女哼地一声走了,她边走,听见身后拍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大,陈荷喊着让兰金花出来见她一面。
“你烦不烦!”
侍女回过头,那扇窗户威严高大,辽阔地俯视窗下的陈荷,陈荷眼里是浓浓的绝望。就该这样,陈荷逐渐没了声音,她就该翻不出水花,侍女也不走了,好整以暇地看陈荷,像是看马戏表演里蠢笨的动物,陈荷真的失望了,她垂头丧气地倚在花架上,有地方不坐要站着,侍女抬眼一看,正好撞见陈荷冲只见蓦然一笑。
她为什么笑?
侍女没来得及反应,陈荷就给出了答案,她抡起花瓶在侍女的尖叫声中朝窗户砸去。
花枝连水洒了一地,窗户破了,对面的大骂和木框落地组成劈里啪啦的和声。
兰金花搡开破烂的窗户,身上沾着木屑,两眼瞪圆,睫毛晕染得更开了。
“陈荷你脑子有病!!!”
陈荷狡黠地看着兰金花,有种计谋达成的得意,作为失败者的兰金花死咬下唇,口红都沾到了门牙上,她气得一跺脚,做了个翻窗的起势,又想到什么,立刻端庄起来,要从门口走。
陈荷撑着窗台翻进来,无赖地站到她面前:“找你有点事。”
“要说什么赶紧说。”兰金花白脸涨红,眼睛都要发射激光了。
“原来能直说啊,”陈荷不见外道:“和绍明有点仇,带我去她那儿把仇报了。”
前天爱死爱活,今天要绍明死,兰金花信她才怪:“想她怎么死,告诉我,我来。”
“刚才在窗后听着爽吧,报复的快感要亲自体会才行,我也想手刃仇敌,在王后处,我怕有绍明的奸细,假称爱慕,此时——”她弹琵琶划伤的手指在兰金花手心讨好地画圈:“主人,让我去吧。”
兰金花很受用,她心情好了一点,看着她受伤的手:“怎么回事。”
陈荷眼帘半垂,表演惆怅:“我真的想报仇,这是绍明打的。”
“她在地牢。”兰金花吩咐一声,一队提香举灯的王后仪仗隆重地走出小院。
路上人杂,她们绕过主殿,回廊路窄,王后仪仗和一队僧人相撞。
“前面是谁?”兰金花不满道。
“陈荷?”
苏觉身后跟着一对僧人,一个捧花,一个捧水,他先看到陈荷,然后看到兰金花,绿鹦鹉在他肩上啄弄珍珠耳环,他抓下鹦鹉,握着鸟脖子对兰金花拜道:“王后。”
绍明没了,他们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陈荷不断打手势提示苏觉快跑,可接下来兰金花的动作出乎她意料,她越过侍女走到苏觉面前:“你在这里?”苏觉对她行礼,眼睛却是往她身后看,一群下跪的侍女间,陈荷呆头呆脑地站着。
是了,他们认识,兰金花点陈荷,揪她上前:“陈荷你有点礼数,不要给我丢脸。”
“不要紧,”苏觉摆手,“我和陈荷认识。”
“您也认识这个奴隶?”兰金花故作惊讶,一打陈荷的脑袋,嗔怪道:“她总是给人添麻烦,没有冒犯您吧。”
“陈荷善于侍奉槟榔,中宫王后器重她。”
苏觉握着鹦鹉,陈荷落到兰金花手里,绍明肯定有危险,他直白地试探:“说到这个,中宫王后,王妹突然消失了,请问王后有没有看见她,我作为哥哥,至少要见她一面。”
兰金花不知道陈荷有这等本事,看了陈荷一眼,但是她不吃槟榔,槟榔和她无关。
她转而对苏觉讲话:“你怀疑我?”她撅起嘴,“我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你也知道,我差点被丢在蒲甘,还能是我让她消失的不成。”
他下午还见过绍明,晚上绍明就不见了,苏觉让僧人上来,他接过花束,把那束荷花香兰送给兰金花,这是道别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花束新鲜饱满,兰金花接过,郑重地嗅了嗅,把花转交给陈荷,警告性的目光在花束后转瞬即逝,陈荷捧着花,抿嘴表示自己一个字不多说。
兰金花满意了,她走过去,两步追上他:“我近日心神不宁,恐怕是宫殿里有邪祟,您能不能帮我驱邪。”
她用缅语和苏觉讲话,苏觉也回应她缅语,兰金花的缅语磕磕绊绊,有时还会夹杂几句汉话。
苏觉笑了,他身后的僧侣上前拜见兰金花,跟着侍女去王后的寝殿驱魔,兰金花阔气道:“我正要找大王,若是大王高兴,我趁机帮你问问绍明的下落。”她等着苏觉感谢她,不过一看苏觉还在笑,她恼怒了,“我哪知道是这个意思,蒙语都差不多,不信你问陈荷。”
花香沁人春心浮动,陈荷不敢相信,直到兰金花叫她第二声,她才僵硬地回答。
关押绍明的地方是总督府的地牢,里边条件不差,绍明却很糟糕。
她被除去宫装跪在地上,像剪了羽毛的鸟,双翅折在身后,两条牢固的铁链从房顶上垂下,吊起她的手。
兰金花失去了苏觉面前的伪装,肆无忌惮地笑,“抓她的时候,她怕吵醒你,静悄悄地跟侍卫走了,”她说:“绍明,没想到吧,陈荷想的是杀你泄愤,你说你假不假,想演鸳鸯情深,当场叫起陈荷让她报仇了事。”
绍明仿佛很艰难地抬起头,“让陈荷走,其余随你处置。”
她这一抬头,原本在阴影里的胸口露了出来,麻布衫上透着干黑的血迹,陈荷心都抓紧了。
“是她主动来报复你。”
兰金花对陈荷道:“你恨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