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是他的本命灵器?”
应止声音很轻:“嗯。”
千星子以这种活死人的模样活了这么久,趋利避害的直觉也很准。他看着温听檐手里面的东西,顿感不妙。
但理智又在告诉他,没什么问题的。整个中州出名的法器,他都见过,都认识的。温听檐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只要往前一步,躯体就近在眼前了。
这玉权衡还是一如既往的耗费他的灵气,温听檐不知道这本来就不多的灵气能坚持多久,所以直接抬起了手。
千星子看见他的动作,不知为何下意识往后退了。
但是没有用。
温听檐对着他做了一个抽捻的动作,在千星子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就看见自己的额头上,慢慢渗透出一团白雾。
抽出的那刻,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到温听檐的手里,再被放到秤盘上。
而温听檐甚至没有去看他的记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他去回望过往的。
灵器被灵力充盈后发出微亮的光,随后,幽蓝的火焰瞬间吞没了千星子的人影和声音。
他甚至不能有反抗的可能。因为温听檐从本命灵器出现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无论修为高低,世间生杀凭你。
撕裂一般的痛苦袭来,自我的愈合和灵魂的焚烧互相拉扯着,如坠阎罗。
瞧不见其他颜色的火里,千星子只能隐看见温听檐的脸。
面对他的死亡,盯着他的眼睛,却那么平静的一张脸。
那妖异苍凉的火,似乎连空气中的灵气都烧的一干二净。廖心溪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却在此刻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
因为这超出认识的一幕,她手抖的厉害,一瞬间被震惊的连撑起身子站起来都做不到。
廖心溪看着温听檐在幽蓝的火舌对面,面对连灵魂都被燃烧成齑粉的人,却依旧无波无澜的脸,和极致安静冰冷的发。
终于意识到。
——原来应止所言的那句厉害,说的还是太轻了。
第71章 万道院(十二)
应止也是第一次见到温听檐用这个本命灵器。在将灵力传过去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他只是单纯相信温听檐的决定而已。
而现在,那犹如幻梦的蓝火烧进他的眼睛里,他模糊地看着温听檐,居然只能轻轻笑一下。
陵川从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击杀。它们这些灵器,对修士能力的加成不言而喻。但若是择主不慎,就算是废了一半了。
它之前对择主百般慎重,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力量落进一个心性不明的人手里。但此刻见到了温听檐手拎里面的东西,陵川突然感叹,这才哪到哪啊。
它一时不慎,最多养出一个格外狠厉的剑修。而温听檐手里面的,简直是冲着让主人主宰生杀似的。强悍地与其他法器格格不入。
陵川难得沉默了下,开口时难得冷静:“他这灵器,到底从哪里来的?带着这样的能力,不可能在修真界里毫无耳闻才是。”
应止没有回答它,从墙边撑起身子站起来,拍了下身上的灰,冲着温听檐走过去。
刚刚千星子那一下极重,但应止身体强悍,没有任何灵气护体硬生生扛了下来,现在居然也能活动。
温听檐看着眼前的人慢慢消失,直到最后一丝痕迹都湮灭。他知道千星子在死前开口咒了他些什么,但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他在灰色的余烬下,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还拎着的权衡,玉杆上还沾着他抹上去的血。
刚刚将千星子击杀的动作看似行云流水,但其实在召出自己的本命灵器的时候,温听檐却愣了一下。
因为权衡刚从识海里拿出来的时候,在权衡的右边,秤盘往下陷了一点。像是放着什么东西,让天平不再平衡。
在接触到温听檐现在的灵力时,它才跟随着温听檐现在的心境,变换成原本持平的模样。
那一瞬间,一种巨大的荒谬感袭来。
那代表着温听檐自己的右侧天平往下倾落,证实着他未来,居然真的和公叔钰所说的一样,有了自己的私心。
没有任何理由的,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在抽挑千星子灵体之前,他抬眸,看了眼应止。
他在心里诘问自己:会是他吗?
而下一刻,胸膛里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
于是温听檐知晓了答案。
他现在修为不高,灵气又被那八卦盘吸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在收回权衡的时候,那阵被抽空的脱力感就极快地涌了上来。
眼前的场景好像在逐渐褪色,和被水雾细细密密地笼罩了似的。但即便是这样,温听檐还是强撑着。
他攥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力图清醒一点。原本清透的和琉璃一般的眼睛,此刻显得有点灰调。
直到他捏着自己手臂的手指,被人温柔又不容抗拒地掰开,抓进了对方的手里。让冰凉的指尖都染上了温度。
温听檐看不见人,却哑着声音开口问:“应止?”
这好像还是温听檐失去记忆之后,应止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他愣了一下,才又扶着人应了声:“是我。别抓自己。”
说完,应止就愣住了。
因为温听檐站在那里,突然很轻浅的笑了一下。
他看不清东西索性就垂着眼。原来被编的好好的长发早就在气浪里散开,寒发静落,衬得那张因为年幼雌雄莫辨的脸更加出挑。
不像是曾经那些嘲讽的,不屑的笑容。温听檐这个笑看起来挺开心的,哪怕只有一点,也足够应止发愣好一会了。
温听檐刚刚其实听不到应止的脚步,也感知不到对方的灵气。
却在被扣住手的那刻,靠着传来的淡淡的,混着血的气味,认出了人。
但明明他才认识应止不到一天,也压根没有去记过这个味道。所以温听檐蓦然间明白了,无法控制地笑了起来。
那是他的神魂在替他记得。
替他记得气味,记得触感,记得对方走来时会带来的风。
记得应止这个人,真的很重要
温听檐的笑容持续的时间远没有应止怔愣的时间长,他过了几秒又道:“你身上是不是有点脏?”
应止现在身上确实算不得干净,土尘和血都带着点。他以为是温听檐的洁癖又犯了,会道:“手是干净的。”
温听檐被扣着的手突然卸了力,像是把罩在外面的不近人情的,锋利的外壳一层层剥开。
他轻声说:“应止,过来抱我走吧。”
脏一点也无所谓了,他突然有点想念那个把下巴搁在应止肩膀上的感觉了。
应止的手抖了一下,最后慢慢靠过去,将人抱了起来:“嗯。带你走。”
身后的门骤然出现,席卷起周遭的风,吹灭墙壁边还点着的烛火。温听檐靠在人的怀里,却什么都听不见。
应止都把他抱起来了,在走过去的路上,才想起来说:“会觉得难受吗?”
他说的是自己前襟领口还沾着的血。
温听檐知道他在说什么,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喃喃自语:“没关系。”
廖心溪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两个人身后听见这番对话,突然觉得自己多余的很了。
自从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