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琉璃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去解他的衣扣:“忘记你那道疤什么样了,让我瞧瞧。”
双手一用力,便将林戚的扣子扯掉,落在地上跳了又跳。
林戚月白色的中衣罩着他的麦色肌肤,好看至极。胸口那道疤,却是狰狞。
手抚上去,轻声说道:“射那一镖,倒是没落疤。”
“落了,与旧伤长在一起,辩不清了。”
琉璃看着那道疤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两清了。而后俯身亲吻它。她鲜少这样温柔,竟令林戚有些委屈,双手捧着她的脸,去寻她的唇。
在即将碰触之时,轻声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向前看。”
“嘘……”琉璃手指抵住他的唇:“春宵苦短,大人的嘴唇不应用来讲话。”而后吻住他。
琉璃真有些醉了,林戚的酒怕是有毒,将她心里藏着的那些痛都泡的麻木了,感觉不到疼了,甚至有一些痒,许是伤口快要痊愈了。
林戚说了那么多,却不知她听进去几句,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没说,譬如我知晓你的真名叫琉璃,我知晓是你。
譬如我爱你。
第80章
琉璃坐在这间卧房里,十年前也是坐在这里,身穿一身大红嫁衣,等着林戚迎娶她。那一日发生太多事,而今想起来,梦一般。
刘妈抱着几身喜服进了门,朝她弯了弯膝:“姑娘,该试衣裳了。”
琉璃点点头,站起身,伸直了手臂。她这样配合,刘妈倒有些意外,意味深长看她一眼,而后为她穿上其中一身。
琉璃在镜前照了照,她本就白,配上这大红,当真好看。“就这身吧?”
“剩下的不试了?”
“不试了。”
林戚恰巧进门,看到一身华服的她,那张白净英气的脸与十年前娇艳欲滴的脸奇怪的重合了,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话。
还是琉璃先开了口:“这位官人的喜服,不穿来瞧瞧?”
“好。”他应了声,去到屏风后,换上自己那一身,而后缓缓走出来,见琉璃竖起拇指:“公子世无双。”
林戚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铜镜前与他站在一处:“还配得上姑娘吗?”是在问琉璃。
琉璃当真仔细打量一番镜中的二人,该如何说呢?好在林戚个头高,令琉璃不显突兀。
但他面上的喜色与自己倒是配的。是了,琉璃这会儿心中漾着莫名喜悦,她的喜悦与林戚的喜悦撞到了一处,极好。
“三日后成亲,你至今未说想要什么聘礼。”林戚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十分认真的问她。
琉璃歪着脑袋看他:“我要的,你未必能给,索性不要了。”
林戚点点头:“好,那便不给了。”
刘妈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对琉璃说道:“姑娘该喝药了。”
琉璃摇摇头:“不喝,徒劳无功。”
“怎就徒劳无功了?”林戚端起药碗到她跟前:“是皇上为你寻的御医,这御医,天下没有他不能治的病,何况是你这种小打小闹之疾。”
琉璃撇过脸去,眉头紧紧皱着:“苦。”
而后听到咕咚喝水的声音,回头去瞧,却被林戚按着后脑,嘴对嘴哺了进去,刘妈背对着他们,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琉璃喝了一碗苦药,狠狠咬了林戚一口,他却不恼,拿出一颗蜜饯塞进她口中:“不苦了对吗?”
琉璃看着刘妈一抖一抖的后背,不免有些脸红,嗔怪的瞪他一眼。
林戚被这一眼瞪的抓心挠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等天黑。”
天黑了,王珏却来了。
站在门外轻声唤他:“大人。”
林戚拍了拍正在喝糖水的琉璃的头,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
“永寿公主进城了。”
“嗯……”
“奔府上来了。”
“拦着她,说我不想见她。”
“好。”王珏应了声好,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当真不见?今日若是不见,三日后成亲,恐怕消停不了。依咱们对她的了解……”
“不见。与她说有事明日进宫当着皇上的面说。”林戚叮嘱王珏,而后又说道:“她这回回来,身后带了尾巴?”
林戚指的是死士。死去的鞑靼王爷过去那些年挑了许多死士养在营帐,林戚前几年去那里打仗,碰到过一回。
“带了。”王珏眉头一皱:“混在人群中,寻常人分辨不出来。”
“盯紧。心狠手辣如她,怕是什么不顺她意,她会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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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公主站在宫门口候着林戚,她的明艳包藏着几分祸心,从前林戚看不出,而今却发觉那祸心藏的那样浅,自己当年真的瞎了心了。
“大人。”永寿公主朝他走了两步,而后立在他身前:“回朝这一路都在想,那时少不更事。若见了大人第一句该说些什么?适才见大人远远走来,经年旧事在头脑中跑马灯似的过,竟发觉什么都说不出了。”
林戚听她这样说,眉头一皱,身子朝后退了一步,朝她笑笑:“倒是不必说。”
“大人可还恨我?”
“不恨。”林戚淡淡一句不恨,绕过她,进了宫。
永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心中对他爱而不得的恨意又多了些。
于是快走几步到他身边:“昨日进城,听闻皇上为大人摆擂,最终竟是一个粗鄙之人胜出,多少为大人不值。”
林戚听她这样说,终于停下步子,看着她:“想来公主打听的不够仔细,打擂那日,第三题是下官出的,那女子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个头比其他女子高。但下官还是出了这样一题,说白了,是下官看上了。还请公主不要对她出言不逊。”
“当真要娶她?哪怕我风尘仆仆为你而来?”
林戚冷冷看她一眼:“娶定她。”
“无论我做什么?”
“无论公主做什么。”
“你敢吗?敢单独见我吗?”
“不敢。”
林戚言毕加快脚步去面圣。承允见他与永寿公主一道进来,知晓他二人已见过。
于是也不多话,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免礼,赐座。”
林戚紧抿着唇坐下,伸手去接宫女递来的茶杯,永寿却状似无意,手指擦在他的手背上,而后偏着头看她。有恃无恐。旁若无人。
林戚将茶杯放下,再不去端。
永寿公主的无状逃不脱承允的眼,他笑着问永寿公主:“昨日问皇姐这回回长安城后的打算,皇姐说想觅一个如意郎君嫁了。朕连夜命人将长安城的才子搜罗来,适才一一看过,还真有一些入了朕的眼,不如皇姐自己掌掌眼?”
而后将册子递给永寿,却被永寿按下:“皇上话只说了一半,皇姐说的是:要嫁给丞相林戚,请皇上帮忙做媒。”
“前些日子摆擂台,全长安城的百姓看着呢,朕不能出尔反尔。”
“那便不急,改日再议。”永寿忽然笑出声,而后看着林戚:“与丞相大人这么多年不见,即便要熟络,也需一些时日。此事倒是不必操之过急。”
端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鞑靼前几年养了二十万精兵,王爷临死前还问过我:这二十万精兵可能护着我朝边境?”
说完朝林戚轻轻一笑:“大人猜我如何说的?”
“公主如何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