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黎樰怀里,只剩下无声的、绝望的流泪。
“关机了……”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她从来不会关机的……”
眼泪流得更凶了。那种失去联系的恐慌,混合着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耿星语在她心里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也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当沟通的桥梁断裂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有多么痛苦。
夜色渐深,黎予固执地坐在沙发上,背靠着墙,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暗中偶尔亮起的手机屏幕——那是无关紧要的群消息或者新闻推送。
每一次屏幕亮起,她的心都会跟着猛地一跳,然后又迅速坠入更深的失望谷底。
她给耿星语发的道歉和询问消息,已经密密麻麻地占满了大半个屏幕,时间从傍晚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一条,是在十分钟前发出的:
『星语看见了可以回我一下,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好不好?』
依旧没有回应。
那个曾经承载了无数甜蜜和心跳的对话框,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她的希望和理智。
她把自己埋进膝盖,肩膀微微耸动,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耿星语依旧音讯全无,那个对话框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黎予投进去的所有声音,连一丝回响都听不到。
恐慌和自责在她心里发酵、膨胀,几乎要撑破她的胸腔。她坐立难安,书看不进去,饭也吃不下,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越来越疯狂的念头:
我要去找她。
第41章 我会等你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带着燎原之势,烧毁了她所有的犹豫和理智。她知道疫情期间封控严格,出入都需要通行证,但她此刻显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耿星语失联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恐慌的刺痛。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确认对方的安全,否则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现在,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只有姐姐。
对,找黎樰!姐姐总是有办法的。那个从小到大,似乎无所不能的姐姐,她一定有办法让自己出去。
不过,要怎么和姐姐说呢?
实话实说自己谈恋爱了吗?还是个女孩子,姐姐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告诉妈妈。
想到母亲可能会有的反应,黎予的心沉了沉。但此刻,对耿星语的担忧压倒了一切——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个希望像黑暗中骤然划过的流星,短暂却耀眼,让她几乎停止运转的心脏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猛地从书桌旁弹起,像一颗被焦急发射出的子弹,转身就要冲向卧室。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次卧门把手的前一刻,里面传来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门虚掩着,姐姐压低的、带着明显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ot;是的,原定下周一的面试对,源江县现在这个情况完全封控,根本出不去≈ot;
黎予的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姐姐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甚至带着一丝哽咽?这完全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冷静自持的姐姐。
≈ot;没有办法通融吗?线上面试不行吗?我为了这个准备了整整一年笔试名次很靠前,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ot;
黎樰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那不再是平日里的干脆利落,而是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但电话那头传来的,显然是冰冷的、否定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沉重得让人窒息。黎予几乎能想象出姐姐紧咬着下唇,指节发白的样子。
然后,姐姐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浓重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巨大的失望和无力:
≈ot;好,我知道了谢谢您。≈ot;
电话挂断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那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心慌。
黎予站在门外,手脚冰凉。她清晰地听到了门内,姐姐那声极力压抑的、带着颤抖的深呼吸。她从未见过,不,是从未听过姐姐这样。
在她心里,姐姐黎樰是那座沉默却可靠的山,是家里实质的顶梁柱。
自从母亲年纪渐长,身体精力大不如前,姐姐一毕业就将考公当成了唯一的目标,她不是追求稳定,她是急需一份能稳稳撑起这个家的力量和保障。
她会默默打理好一切,会用略带嫌弃的方式关心她,会把生活的压力扛在自己单薄的肩膀上,从不抱怨。
可此刻,电话那头冰冷的拒绝,轻易地击碎了姐姐努力维持的坚强,让她听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黎予不是不知道姐姐这次考公付出了多少。那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桌上堆积如山的真题,姐姐眼底偶尔流露出的疲惫
这一切,都可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封控而付诸东流。一个至关重要的,或许能改变家庭境遇的机会,可能就此错过。
巨大的冲击让黎予僵在原地,刚才那股想要不顾一切求助的冲动,被这冰冷的现实狠狠撞散。
她原本急于倾诉的、关于自己恋爱的烦恼和恐慌,在黎樰面临的、关乎家庭未来的现实困境面前,突然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自私,那么不合时宜。
姐姐正在用她年轻的肩膀,奋力扛起这个家的未来,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压力和失落。
而她呢?她却只沉溺于自己那点情爱间的忧愁,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自己的事情去撕开姐姐的伤口,给她增添额外的麻烦吗?
一种混合着深切羞愧、心疼和某种被迫迅速成长的责任感,像汹涌的潮水般冲上心头,瞬间淹没了她之前的所有焦躁和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快步走进卫生间。
黎予对着镜子,看着镜中那个眼眶通红、头发凌乱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捧起一捧凉水狠狠浇在脸上。
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未干的泪痕。她需要掩盖这一切——掩盖哭过的痕迹,掩盖内心的恐慌,更掩盖那个刚刚升起的、不合时宜的请求。
她用力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眼睛,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努力调动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个轻松一点的、甚至有点没心没肺的表情。
反复调整几次,直到那张稚嫩的脸上再也看不出片刻前的崩溃痕迹,她才定了定神,轻轻敲响了姐姐的房门。
≈ot;姐?≈ot;她推开门,探进头去,声音刻意放得轻快。
黎樰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肩膀微微垮着,那背影透着一股浓重的无力感。
听到声音,她迅速抬手,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然后才转过身来。
脸上已经挂上了惯常的、略带嫌弃的表情,但那双微微泛红的眼圈和眼底未能完全掩饰的失落,却出卖了她。
≈ot;干嘛?鬼鬼祟祟的。又干啥坏事了?≈ot;
黎予走进房间,没有像往常一样没骨头似的扑过去撒娇耍赖,而是安静地走到姐姐身边,挨着她坐下。
她看着姐姐故作镇定的侧脸,心里酸涩得厉害,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ot;姐,≈ot;她轻声开口,声音听起来一如平常,丝毫没有刚刚哭过的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