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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尽欢 第节(1 / 2)

陌生来电的声音太过慌乱,许尽欢一时间没出听出是谁。

但,会叫她老板娘的 ,只有一个人。

没空纠正称呼,许尽欢直接问道:“你的沈par,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老板回来就吐血了。”

“打120,送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找我也没用啊。”

“已经在医院了,老板还在抢救室里没出来……”

龚凯才步入职场,哪见过这场面,电话里声音都在发抖。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许尽欢穿好衣服出门,边问他医院地址。

路过806,她下意识扫一眼紧闭的房门。

许尽欢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加快脚步离开。

她竟然昏了头,会妄想现在去敲门,那个琢磨不懂的男人,会不会给她开门。

怎么会有呢,明知道,这会儿人还躺医院生死不知。

真是疯了。

许尽欢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她避开满手滴血等着缝合的小伙儿,绕过躺在病床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大妈,忍不住脑补沈砚舟的惨状。

结果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沈砚舟和龚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许尽欢回拨刚刚给她打电话的陌生号码。

关键时刻,总有环节掉链子。

她皱着眉头收起手机,耐心等急诊室匆忙接客的高峰期过去,才找了个空,问路过的护士。

“您好,请问今晚有没有一个胃出血的急诊病人在抢救?”

护士刚忙完一阵儿,扫了眼急诊,现在里头各方人马基本已经安置好,于是她带着许尽欢到门口一沓夹子里翻病例。

“叫什么。”

“沈砚舟。”

“找到了,就这个。急性消化道大出血,现在已经从抢救室转病房了。消化内科86床。”

许尽欢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病例夹,看了几眼后妥当放回,“谢谢您。”

医院住院部和急诊中心是完全相反的状态,大部分时间比较安静,偶尔有虚弱的呻吟和家属低声交谈,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到走廊。

许尽欢放轻脚步,路过一间间病房,久违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

她对医院并不陌生,妈妈生病那大半年,她几乎把医院当乘另一个家,每天报道。

时隔这么多年,她以为忘记了,但身体记忆比她想象得更牢固。

嗅着消毒水味,许尽欢熟练地按门口金属牌,在病区里寻找对应床号。

【86床 沈砚舟】

许尽欢静悄悄推门,龚凯坐在病床前,埋头小声抽泣。

“你的沈par没死呢,暂时还用不上哭丧哈。”

许尽欢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怎么回事儿?他体检报告不是挺健康的麽,一杯白酒就吐血,体检报告该不是买的吧。”

她一本正经的冷笑话,并没有起到缓和气氛的作用,龚凯抽噎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许尽欢:“……”

服了,早知道朱总倒的一杯酒她自己喝,现在说不定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呢。

龚凯眼泪糊了满脸:“都怪我,沈par胃疼,我给他买了布洛芬。”

许尽欢这下也不知说何是好。

布洛芬加酒精,王炸。

小助理哭成这样,许尽欢没什么立场指责他。

硬要说,那杯罪魁祸首的高浓度白酒,沈砚舟是替她挡的。

她不像颜煦,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像成欣言,保留着大学生的天真烂漫,是工作室人见人爱的开心果。

她是许尽欢,大多数时间都在怼人、不那么讨人喜欢的许尽欢。

来医院之前,才和亲生父亲大吵一架。

用吵架这个词似乎不太准确,严谨一点,是她单方面对着温仲进行输出。

让她上辩论赛,赛场上她能有理有据,围绕论点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但安慰人这件事,着实有点超出许总的业务范畴了。

“手机怎么打不通。”许尽欢生硬地转移话题,问道。

龚凯吸了吸鼻子:“没电了。”

许尽欢了然道:“难怪回拨电话一直关机。”

自从因为手机没电被关在门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剧后,许尽欢最近就被迫养成,出门带充电宝的习惯。

她从包里翻出充电宝给他,吩咐道:“折腾一晚上,你先回去洗漱休息吧,这儿我看着就行。”

龚凯摇头道:“我等沈par醒来再说。”

许尽欢抬起下巴,隔空点了点他身上混着雨水血水的衣服,“沈砚舟醒来看到你这一身,搞不好又被吓晕过去。”

龚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西装上沾着大块大块的血迹,凝固后留下深色的印迹,混着暴雨里星星点点的泥渍,活像是从某个凶杀案现场干完活儿的在逃嫌犯。

许尽欢催促道:“回去收拾一下吧。”

“谢谢老板娘,我回酒店换身衣服就过来。”龚凯抹了把脸,还带着哭腔。

“没关系,不用着急。大雨天来回跑也不安全。”

许尽欢见他一脸犹豫,主动帮他做了决定:“你不用太担心,我留在这里看着。有事儿的话,医院的医生护士一喊就来。”

许尽欢将内疚的小助理送走,重新坐到床边打量着静躺的男人。

凌晨的单人病房,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

不算明亮的光线照在面部折叠度颇高的脸上,衬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下颌骨的线条都因虚弱,而显得凌厉了不少。

许尽欢俯身,伸手轻轻拨了拨他蝶翅般的睫羽。

那双令人魂牵梦绕的冰湖眼眸,没有如想象般睁开,依旧紧闭。

“上次拨你睫毛,不是马上睁眼的麽,今天怎么不管用了。”许尽欢嘟囔道。

她坐在床沿,手指沿着沈砚舟高挺的鼻梁慢慢下滑,玩笑似地戳了戳男人的侧脸,手感软弹,像是在戳一块弹性极佳的高回弹海绵。

许尽欢已经很久没有在医院过夜了。

很多年前,稚嫩的少女会趴在母亲的病床前守夜。

那时的她,应该不曾料到,多年以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事业狂魔,会在出差极度缺乏睡眠的凌晨,跑来为一个并不算熟稔的男人守夜。

“真是孽缘啊。”许尽欢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沈砚舟,如果知晓挡酒的后果是躺在这里,你还会乐于助人吗。

天快亮了,一通折腾下来,睡意早跑光

许尽欢干脆掏出笔记本工作。

墙上挂钟的分针走过一圈又一圈,晨曦的微光穿过雨后厚重云层,破晓而出。

许尽欢把修好的一组暴雨图传到云端,顺手抄送了一份给企鹅好友【民法典撰稿人】。

原本是最适合补眠的雨夜,结果被几通电话,拆得七零八碎。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趴在床边捂着嘴打哈欠,生理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空气被彻夜的暴雨洗涤干净,所以雨后清晨的曦光格外温和。

与此同时,雪白被面上那只扎着留置针的手动了动。

男人指尖修长,轻柔掠过许尽欢的睫毛,不着痕迹地带走上面坠着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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