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西北,其实不过名头盛,傅家就是砖缝里扫一扫,给陶家也够了……我头回听人那么大的口气说话。”尔安笑一笑。
“这些你还记得。四奶奶不过随口一说。”傅连炤笑的开怀。
尔安说:“我心里当时倒是想把那话掉个个儿原封不动还给她。可是进门才几日,少不得忍了。等多年之后,我摸得着傅家账本儿,才明白四奶奶之所以那么大口气,心里还是有点儿底的。傅家是财不露白。”
傅连炤笑着看她,说:“我猜,你现在是想去扫扫傅家的砖头缝吧?”
“让老七先扫扫陶家的吧。要不就把他媳妇儿的嫁妆先变卖了去抵挡一阵子……反正是她哥哥们惹出来的事儿,她还有什么话说不成?至于傅家的,咱们扫扫自个儿留着,到老了数钱玩儿。”尔安也笑。夫妻俩互相开着玩笑,走远了……
尔安夫妇走后,陶骧和静漪回来便进了书房。
“……乔瑟夫神父的朋友要送一批捐赠物资过来。据说是药品和食品,可能还有一部分衣物。别的就罢了,药品禁运一向严格……”静漪慢慢地说,“乔瑟夫找过省身,可这事不在他权限之内——现在特批,都得你发话才管用了么?”
陶骧听着,静漪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个时候嘛。”他说着,目光定在她身上。
“我今儿出去还看到联合行动,可真吓人。”静漪说。
她细心地将尔安送的礼物轻轻拆开。尔安给她的是一个很小巧的攒珠胸针。米粒大小的碎钻点缀着珍珠,曲线柔美。将胸针拿在手中,抬眼看陶骧,却发现他正望着自己……不知他这样凝神望着有多久了,但他的目光让她心里简直咯噔一下。
“要送大姐点儿什么吧?”她轻声问。陶骧大概也不会考虑这些小事。看得出来尔安一向对她并不算很满意,看在陶骧的份儿上仍旧是很客气甚至称得上疼爱的。“我还想着大姐喜欢照相,二表姐刚送我一架惠尔达,不如转送大姐吧……牧之?”
陶骧伸手过来,拉静漪坐到他身边。
“你看着吧。照相机大姐整日攒,也没见她拍几张相片。”他说。
“那我再想想。”静漪说。她想打开尔安送陶骧的礼物看看,陶骧拉着她,不让她动弹。她只好放弃。
“车子开得怎么样了?”陶骧问道。
“马马虎虎。”静漪听他问起,看了看他,“不过张伯说我可以一个人开着出门了。今儿出门就是我自个儿开车的。”
陶骧微笑,问道:“都去哪儿了?”
“永平大街。去拿石夫人的衣服。还给秋薇买了点东西。”静漪说。趁他松了手去拿烟,她抽手回来,揉搓着。
“还去哪儿了?”陶骧点了烟,歪着头看她。
“黄河边跑了跑。开着真痛快。”静漪微笑着对陶骧道。她将茶几上的湿手巾拿起来叠着。
陶骧看着她,把手巾对折,再折……叠的四四方方的,却又打开。
他一根手指把手巾挑了,扔在一边。静漪正发着怔,他转脸亲在她唇上。静漪一时没有准备,愣了下,被陶骧顺势按在沙发角落里……他的手指灵活地捻开她颌下的纽扣,领口一开,他亲吻下移……却也没有很过分,只捻开了那两颗并排的横钮子,亲在她颈上,轻轻吮着。
静漪扯着他的衣袖,被他亲得心里一阵兵荒马乱,睁眼望着头顶色彩缤纷的水晶灯……陶骧停下来,扶了她的面庞,看她。
她被他看的心里更乱,微微皱了眉,娇嗔道:“做什么这样看我?”
陶骧嘴角一牵,握着她纤腰的大手一转,熨平她的衣衫,低声道:“我好像很久没好好儿看看你了。”
“你太忙了。”静漪吸了吸鼻子。
陶骧这样同她说话,她有点心酸。片刻,她抬手勾了他的颈子,让他身子沉了沉,距离自己近些,亲在他唇上……亲吻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渐渐觉得面颊火烧般的热。她转过身来,坐到陶骧腿上,亲着他,解着他的衣扣。
陶骧却扣住了她的手,离开了她唇畔。
她睁了眼,看他。
她微微喘息,满脸红晕。
陶骧拍拍她的面颊,低声道:“上去休息吧,我还有事。”
静漪看着他,点头。没有一丝抱怨。
“对不住。”他说。
“没关系的。”她脸上很红。
“不过,有时候我想,你要是不这么懂事就好了。”他似是在开玩笑,说。
静漪怔了怔。她仍坐在他腿上,看着他。“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吗?你要什么,我帮你拿来……”
“不用。”他托了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要是没有这个,你还愿意陪着我吗?”
第373章 遏云摧风的雷 (五)
静漪怔在那里,还没有回答,他松开她手,在她腮边轻拂一下,耳畔落下的小发卷儿飞起来。
“去吧,不用陪我。”他说。
“牧之,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他,问道。
书桌上电话响,陶骧起身去接。静漪的目光随着他过去,看他接了电话,说了句“让他进来吧”,便放下了听筒。背对着她,他点燃一根烟,没有马上转身。
“牧之,你刚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她问。心尖儿仿佛是有一堆火,猛然间被撒了一把冰屑,正滋滋作响。
“费玉明派他的秘书来给我送东西。是挺重要的事,你不方便在这里。上去吧。”陶骧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静漪道。
静漪愣在那里。
陶骧靠在桌案上,看着她。
打火机的火焰随着啪的一声细响闪了出来,一簇小小的光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他的瞳仁亮极了……火焰熄灭了。
他刚刚话里一定有话,她的确是有心病,但她也不会听错的。这个时候,费玉明派秘书来……说她不心慌是假的。他这样阴晴不定,越发让她心里不安。但她已经不能再说什么,生怕他原本不疑心,反而生了疑。
“哦,那你们谈吧,我先上去。”她轻声说。
陶骧看着她起身,收拾好东西要出去了,又叫住她,说:“以后出门当心些。自己开车,也要人跟着的好。”
她看了他。
“知道了。”她说着,开了门出去。
上楼时看了看门口,并没有人影。直到在楼上待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些微动静。她来回地踱着步子,守在一旁的秋薇和白狮,目光随着她的脚步左右摇摆……她终于站下来。这么不安,这么煎熬……若被陶骧知道了,更不知会怎样。
她看着他的眼的时候,简直像是在被他逼问。她也险些就要说出来了。
她好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走下去究竟如何她并不知道……她打了个寒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