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像吕施安那样注意到了她,女人又往前走了两步,被烦躁的房客一肩膀撞开,“别挤!挤什么!”
女人被撞得趔趄,摔倒在地。
她哎呀痛呼,旋即捂着尾椎,愤怒站起来,“你干什么推我!”
“推你怎么了、推你怎么了!”前面的男人头也不回地骂,“谁让你往前挤,前面有啥啊,你挤个球!”
女人气得眼圈发红,“我就是想拿盘吃的,你凶什么凶!”她一拍狗头男的后背,恨恨发话,“饭团,咬他!”
听见命令的狗头男转动了下眼珠,旋即皱鼻呲牙,发出低吼。
它双手搭住男人的后肩,男人扭头,眼前霍然是一颗长在人身上的狗头。
“妈呀!”他叫一声,上身后仰,暴露前喉。
犬嘴立即大张,发黄的犬牙咬进男人脖子里。
“啊!!!”
可怖的惨叫盖过抗议者的声响,众人回眸,看见埋在男人脖子前的狗头男时顿时炸开。
杯盘打落,浪潮般的尖叫此起彼伏。
中间空了出来,只留下跨坐在男人身上,一口口啃咬他脖子的西装贵宾,以及洋洋得意的女主人。
鲜红的热血从男人动脉喷出,形成两米高的血柱,喷泉一般染红了四周。
赵飞鹏傻在了原地,手里还拿着一个准备砸出去的盘子。
抗议时他站在最前沿,逃跑时被挡在了后面,好不容易人群分散了些,有了可以下脚的地方,不等迈步,就被热血洒了满头。
眼前一片猩红,他的睫毛被血挂满,更有几滴血溅入眼中。
赵飞鹏捂着脸擦眼睛,脚边的两条查理王犬的毛也被染得粉红。
鼻前浓郁的血腥味、眼前近距离上演的杀戮让它们有些躁动。
它们晃动着尾巴吠吼起来。
赵飞鹏满眼是血,越擦越糊,他一边揉眼,一边向后扯着狗绳,狗却愈往前冲。
不间断的吠叫引起了狗头男的注意。
它从男人断了一半的脖子上转头,直勾勾盯向赵飞鹏。
赵飞鹏刚擦出一点视线,冷不丁对上鲜血淋漓的贵宾狗头。
他吓得魂飞魄散,狂扯狗绳往后退,两只狗却向后俯身,重心钉在地上,和他作对般冲着贵宾犬高声吠叫。
赵飞鹏急得想骂娘,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扯,却怎么也扯不动。
没脑子的畜生!他好吃好喝地供着它们,把它们当祖宗,这俩条蠢货却要他给它们陪葬!
眼见狗头男站了起来,面朝自己的方向。赵飞鹏冷汗直流,他拼命拽绳,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两条赛级犬,可又委实拽不动重心后移的大狗。
情急之下,他勾起脚尖,不管不顾踹上其中一条查理王犬腹部,力道之大,登时响起一声凄厉的狗吠。
卢琦一怔。
她张嘴,一个“不”字尚未出口,被踹的查理王犬突然僵停。
它停止了吠吼,僵在原地。
“走啊、走啊!”赵飞鹏气急败坏,索性一把捞起它,往侧边跑向人群里。
他一动,原本动作迟缓的狗头男愈发兴奋起来,朝逃跑的赵飞鹏大步奔去。
它在前面跑,项圈上的血线拉着穿羽绒服的女人,带着她一块飞奔。
两人三狗冲入人群,像是边牧赶牛,顷刻间把人群冲得四分五裂。
赵飞鹏拖着一条、扛着一条狗、跑得面红耳赤。
他想看一眼和狗头男的距离,一回头,眼前一黑。
像是一团咸腥湿滑的水母包裹住了他整个脑袋,来不及多加感受,意识骤然模糊。
“啊!!!”炸耳的叫声朦胧地传来,赵飞鹏觉得有点吵。
他甩了甩头,嘴巴被什么东西扇了一下。
他茫然地眨眼,过了一会儿意识到——是他的耳朵。
甩头的动作,让他那对漂亮的大垂耳打在了嘴巴上。
下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从大脑传来,像是有人狠狠捏住了他的脑仁,在手里用力攥揉。
赵飞鹏痛得尖叫,他倒在地上打滚,头碰了下地面,如同压上了刀刃,疼得他泪流满面、腹部蜷缩。
痛、太痛了——仿佛整个大脑被放进了核桃夹里,他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敏感的头部神经,传出令人生不如死的痛苦。
赵飞鹏再也熬不住,他痛得勾起脚来踢踹自己的脑袋,试图将剧痛不止的头部从脖子上蹬开。
痛、痛、痛!
他不要这个头了!好痛!痛!
卢琦惊悚地望着这一幕。
她眼睁睁看着被赵飞鹏怀里的查理王犬嘴角裂开,像是蛇卸掉了下巴,将他整个头颅吞入口中。
咬住主人头颅的查理王犬脑袋像气球一样伸展,变薄、变软,慢慢套附在赵飞鹏头上,其下的狗身则快速萎缩,如同结出果子的花托,变成干巴巴的手指大小,吊在后脑勺处。
赵飞鹏像是戴上了小狗脑袋的头套,那头套与他的脑袋慢慢融合,直至严丝合缝地长在他脖子上。
半分钟后,赵飞鹏甩了甩头,松开了拴着另只查理王犬的狗绳,倒在地上嚎叫痛哭。
那痛哭的声音和踢踹脑袋的动作,卢琦再熟悉不过——
“脊髓空洞症……”她悚怛喃语。
人……变成了狗。
“救命、救命啊!”亲眼见证了人变成狗的过程,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整蛊节目、不是酒店发疯,这里绝不是现实世界,不再有公安、法律保障他们的安全。
整个餐厅像是炸锅的粥,惊恐如水,在支离破碎的锅里翻滚熬煮。
卢琦两腿一软,倒地之前,被露露托起屁股,抗着往门跑去。
她怔怔看着餐厅里的景象。
赵飞鹏在地上踢踹了一阵子自己的脑袋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歪斜着脑袋,避开最疼痛的部位,颤巍巍朝人走去。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受了惊,站不住,瘫坐地上。
他朝他走去,蹲下来,抓着老人的肩膀,和他贴了贴脖子, 过长的垂耳在半空摇晃。
一根血红色的细线由此从赵飞鹏的项圈伸出,扎进老人的颈动脉里。
老人神情恍惚了一瞬,很快,赵飞鹏歪着头,用上半身把老人拱了起来。
他们慢悠悠地一同踱步,脸上再没有任何惊恐。
露露跑远了,卢琦再看不见餐厅里的情形。
眼前泛白,她趴在露露身上,浑浑噩噩地祈祷,祈祷这一切只是她抑郁症发作出现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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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卢琦:求求你们告诉我,是我疯了。
露露:你没有疯,你是最聪明的小女孩宝宝!
卢琦:是我疯了!是我疯了!一定是我疯了!
疯犬酒店
卢琦喘着气。
是露露将她抱上的26层, 她一步没动,却喘得厉害,两额覆满冷汗。
露露将她放去床上。
他想去给卢琦拿水, 刚一转身, 被卢琦死死抓住手臂。
回过头,他对上卢琦仓惶涣散的瞳孔。
她看着可怜极了,散发出来的气味让露露无限怜惜。
他坐回卢琦身边, 尽可能地抱住她,舔吻她潮湿的额角, 卷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