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萧怀琰进来的脚步声,并未抬头,只随意地朝砚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还带着一丝病后的慵懒:“研墨。”
命令自然得仿佛萧怀琰生来就该为他做这件事。
萧怀琰走上前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拿起那方上好的徽墨,注入清水,力道均匀地研磨起来。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落在画上,微微一凝。
沈朝青的笔法极其精湛,绝非附庸风雅之辈所能及。山石皴擦利落,水纹勾勒灵动,意境开阔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高与寂寥。
那笔墨间蕴含的力道和情绪,浓重而压抑,仿佛要将这纸上的江山都纳入一种绝对的掌控之下,又或是一种无声的宣泄。
萧怀琰心下有些意外。这小暴君,算计人心,专横霸道。却不想私下里,竟有这般近乎文人骚客的雅好,且造诣匪浅。若他不是生于帝王家,或许真能成为一代书画大家。
突然,沈朝青开口,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倒是大胆。段逐风可不是个好性子,激怒了他,就不怕他真一刀砍了你?”
他耳朵倒是灵,殿外的对话显然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萧怀琰研墨的动作未有丝毫停顿,“陛下不会让我死。”
“哦?”沈朝青笔下勾勒出一片远山的轮廓,“为何这般觉得?朕看起来很像会为了一个质子,去惩罚朕的镇北大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