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钰摁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在哪？”

“就，就在他的，他的身边。”红衣鬼面露骇然，“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凌仞：“燕归暇的身边？他没有人，只有一堆石头，骷髅现在都在地上了。”

褚清钰：“有，还有一个。”

方凌仞看向上空，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傀儡？”

褚清钰又看向红衣鬼，“燕归暇的原本的身体是那个傀儡，他是自傀儡之中化生地灵体，所以他能凭意念操控自己的本体，是也不是？”

燕十九试图摇头，但他的唇齿已经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声音，“是。”

褚清钰：“所以，身上流淌着那种特殊血脉的人，是你，能使用血术，或者曾经能使用这些血术的人，也是你。”

燕十九：“是……不，不是！”他双手抱头，目露惊恐，“我才不是那样的妖怪！”

褚清钰：“会一两招术法而已，怎么就是怪物了。”

这话似乎触及到了他的痛点，燕十九突然吼道：“是妖怪，就是妖怪！是被血操控的妖怪，是天生的，注定失去理智的妖怪！”

他一指上空，情绪激动：“你看啊，你们看，你看他是不是个疯子？他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只为达到目的，他可以将这里的一切化为血海！”

燕十九不知回响起了什么，面色复杂无比，“在他施展出这种邪术的那一刻，他就彻底被“血”操控了，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没有成功，他就会化出更多的血！”

褚清钰：“他只是一个低阶傀儡里化生出的灵，又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这么多年，从未出去见过世面，你期待他有什么智商？”

燕十九：“……”

燕归暇还在上方大笑，原本听起来十分瘆人可怖的笑声，在这句“没有智商”之下，都显得幼稚了许多。

燕归暇此时还不知道，红衣鬼已经不受他掌控，在褚清钰的逼问之下，被揭穿了老底，得意笑过之后，又开始在空中转来转去。

当他发现，那几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蓝色的召唤兽消失之后，便更开心了。

“终于没了，你们这些烦人的苍蝇！”

他又环顾四周，血雨之中，一时看不清四周的景色，他找不到那一人两鬼。

不过这并不让他气馁，他骑着黑色傀儡，从天而降，在林间低空飞过，“出来啊，方才不是还很得意吗？现在难道是害怕了？都躲起来了？”

“你们是在躲这场雨吗？哈哈哈，躲不过的，你们谁都躲不过！”

“让我来找一找，你们在什么地方！”

“既然要藏，可就要藏好一些，待我找到你们的时候，便是你们的死期！哈哈哈……”

燕归暇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褚清钰又对燕十九道：“你听，是不是傻？和血术有什么关系？”

燕十九：“……”

褚清钰：“回到上一个问题，是不是你，将燕家庄的人，困在这里，我是指你活着的时候。”

燕十九眸光闪动，即便他很不想回答褚清钰的问题，但口齿间还是有声音溢出，“是我，不过，我只是加固了此处的结界。

这里……本来就有一个，困住我们的结界，因时间久远，撑起结界的大阵逐渐失效，结界也变得薄弱。”

他双目放空，似乎看到了久远的过去，“那段时间，大家都很开心，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只要结界变得薄弱，大家就能离开这里，一起前往外界。”

“当时的我，也很开心。”

燕十九抬起手，紧盯着自己的掌心，“我是当时实力最强的，那天夜里，我实在忍不住，强行打开了传送阵，离开了这里。”

“可是，等我到了外界，才发现，外界并非如我们期待的那般美好，外界的人，也并不欢迎我这样的存在，他们视我我异类，认为我所使用的术法是血术。”

燕十九握紧双拳，“我想证明给他们看！我一直在努力，可是，可是他们全死了，都死光了，包括……包括那个最信任我的人，他们都躺在血泊里。

没有一丝生气的双眼，就那样盯着我，一直盯着我，无论我怎么呼唤，他们都不起来。”

燕十九陷入了回忆，整个魂体都是一副虚晃的样子，七窍再次流出血来。

“他们追杀我，我逃回来了，但我绝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个地方，我得将此处封锁起来，只有这样，大家才是安全的。”

褚清钰：“所以你加固了结界？”

燕十九：“对，我的做法，惹了众怒，我斩断了他们一直以来的期待，他们恨我，他们杀了我，我没有怨言。

结界是由我加固的，只有我的血才能打开，所以他们寻来灵体，占据了我的身体，一直在尝试破开这个结界。”

“他们一直在失败，所以只能召回我的魂魄，逼问我说出离开的方法。”

“我应召而出，不得不说，他们便一直致力于将修士引入此地。”

燕十九苦笑一声：“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被血雨浸湿的树木和泥土，都开始“融化”，化作了更多的血液。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血水已经累积到了膝盖处。

残留的树叶沙沙作响，一道庞大的黑影，从天而降，重重落地，溅起大片血水。

燕归暇的那张脸，从黑影的肩上冒出来，笑道：“找，到，了。”

第191章 血枷

黑色的傀儡立在了已经堆积了一大滩的血泊之中，血水已经漫过了这身形高大的黑色傀儡的膝盖。

燕归暇站在了黑色傀儡的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以为你们至少会去找一个山洞，亦或是撑起一个灵气屏障，挡一挡这些血雨，没想到你们竟然就这样特堂而皇之的站在雨中。”

燕归暇上下打量着褚清钰。

看到褚清钰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水，灰白色的云桓宗弟子袍服，已经彻底被血染红，燕归暇脸上的笑意更深。

就算知道这血术的弱点，又如何呢？

哪怕再小心翼翼，哪怕一直持续不断的使用净身诀，在这样的血雨之下，又能撑到几时？

思及此，他迫不及待的抬起手，抓住了一些落到他面前的血水。

被血染红的双手，再次延伸出了血红色的细长丝线，刺入了那黑色傀儡的身体各处。

于是乎，方才仅仅只会四处飞移的黑色傀儡，又咔咔得抬起双手和肩膀，张开了嘴巴。

有了这些血色丝线的牵引，它的行动明显更为灵活！

黑色傀儡一拳砸了过来！

驮着褚清钰的召唤兽自然不会待在原地，几步冲向上空。

“嘭！”拳头砸破血色水面，狠狠地击中了被血水没过的石头，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一击似乎只是打了个招呼，因为下一刻，黑色傀儡就从原地消失了。

它的速度本来就快，在血色丝线的操控之下，更加灵活迅速。

方才被褚清钰召出的召唤兽们咬破了身上不少处，但这显然并不耽误它继续战斗。

没有痛觉的傀儡，只要没有完全粉碎，就在偃师的手中，不断地站起身。

召唤兽同样如此。

褚清钰视线在林中扫过，被他召出的另外五只召唤兽并未消失，而是蛰伏于这被血雨覆盖的森林之中，伺机而动。

此时它们已经逐渐成包围之势，分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