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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谋帝王心 第45节(1 / 2)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偶尔抑制不住的咳嗽声、以及孩子细弱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无声的悲歌。

他们的来路,是用尸骨铺就的。

与朔州边境尚且能维持秩序的景象不同,京城内外,已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旱灾肆虐,土地龟裂,昔日繁华的京畿之地,如今饿殍遍野。

朝廷的赈济?

那不过是存在于官文上的漂亮字眼,和各级官吏借此盘剥、中饱私囊的借口。

太子沉溺享乐,宦官把持朝政,谁会在意泥腿子的死活?

城门虽然未完全关闭,但进出盘查极严,与其说是防备奸细,不如说是防止城内已经岌岌可危的秩序被更多涌入的饥民冲垮。

城墙根下,挤满了无处可去的人,他们用破布、草席搭起勉强遮风避雨的窝棚,更多的人连片遮顶之物都没有,就那么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死亡。

街市早已凋零,偶尔有粮店开门,门口立刻会被汹涌的人潮围得水泄不通,那高得离谱的粮价,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绝望。

为了一捧掺杂了沙土的陈米,卖儿鬻女者比比皆是。

“求求您,行行好,买下这丫头吧!只要三升,不,两升米就行!她什么都能干!”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将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头发枯黄如草的小女孩往前推。

女孩大眼睛里满是恐惧,死死抓着父亲破烂的衣角,不敢哭出声。

路过的富户或小吏,或冷漠地避开,或像挑选货物般捏捏女孩的胳膊,嫌弃地摇摇头:“太瘦了,干不了活,半升米都不值。”

更有那心肠歹毒的人牙子,穿梭其间,用极低的价钱“收购”那些尚且有点模样的少女。

而她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易子而食的惨剧,已不再是传闻。

夜晚的京城角落,有时会传来压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呜咽声,无人敢去探究,也无人能管。

皇宫内的丝竹声似乎从未停歇。

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他们的世界里,没有饥荒,没有流民,只有权力倾轧和无尽享乐。

偶尔有实在看不下去的底层小官,拼着前程不要,将民间惨状写成奏章递上去,最终也如同石沉大海,甚至可能招来祸端。

希望,在这个王朝的心脏,已然彻底死绝。

于是,能动的,尚存一丝力气的人,开始将目光投向北方。

朔州,那个传说中由那位敢闯皇宫、杀出血路的萧世子镇守的地方,成了他们心中最后的海市蜃楼。

路途遥远,对这群饥肠辘辘、虚弱不堪的人来说,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他们沿着官道,也穿过荒野,躲避着偶尔出现的、比他们也好不了多少的零星匪徒。

有人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身边的人麻木地看着,连掩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绕过那具很快就会成为野狗乌鸦食物的躯体,继续前行。

疾病在人群中蔓延,咳嗽声、腹泻不止的人越来越多。

一场并不算大的雨,就能让许多人染上风寒,然后迅速被死神带走。

但他们不敢停。

停下来就是死。

只有北方,那模糊的“朔州”二字,像黑暗尽头的一点微弱星光,支撑着他们早已麻木的神经,驱动着他们透支生命前行。

当他们终于看到朔州那巍峨、坚固的城墙,看到城门口虽然戒备森严、却并未驱赶他们,反而设了简陋粥棚分发稀粥的兵士时,许多人当场就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没有喜悦,只有一路积攒的恐惧、悲伤、以及终于触碰到一丝真实希望的崩溃。

粥很稀,几乎能照见人影,但那是热的,是能活命的。

朔州,这片被中原视为苦寒之地的北境,此刻在无数流民眼中,却成了唯一的,能够喘息的土地。

他们用尽最后力气爬到这里,将所有的绝望与微弱的期盼,都寄托在了这片陌生的天空下。

而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人口,更是南方糜烂、王朝将倾的最直接证据,和一股即将改变天下格局的、沉默而庞大的力量。

第71章 父与子

萧彻推着父亲的轮椅,离开了弥漫着药香与温情的暖阁,沿着王府回廊缓缓而行。

廊外寒风依旧,吹动着檐角悬挂的冰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萧远山没有开口,萧彻也保持着沉默,他知道父亲叫他出来,绝不仅仅是为了送他一段路。

轮椅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声响,直至来到王府一处可远眺城南的高阁之下。

“推我上去。”萧远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萧彻依言,运起内力,稳稳地将轮椅连同父亲一起抬上了高阁。

阁楼四面通风,视野豁然开朗,凛冽的寒风瞬间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萧远山抬手指向城南方向。

萧彻顺着他所指望去,纵然心中已有准备,瞳孔仍是微微一缩。

只见朔州城南门外,原本开阔的平地上,此刻竟黑压压地聚集了无数人流,如同蝼蚁般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远方的官道,看不到尽头。

即使隔得这么远,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疲惫与微弱却顽强的求生欲。

临时搭建的粥棚前排着蜿蜒曲折的长队,士兵们维持着秩序,施粥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

“看到了吗?”萧远山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缥缈,却又沉重如山,“这就是如今的天下,这就是从京城,从中原,一路爬到我朔州城下的‘盛世’子民。”

萧彻抿紧了唇,目光沉沉地望着那片哀鸿。

他自幼长于北境,见惯了边塞的苦寒与战争的残酷,但如此大规模、如此凄惨的流民景象,仍是深深触动了他。

他想起了京城醉生梦死的晟玚,想起了把持朝政、贪得无厌的宦官,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灼灼燃烧。

“朝廷苛政,天灾无情,官员腐败,储君无能……”萧远山每说一个词,语气便冷一分,“他们活不下去了,所以才像扑火的飞蛾,朝着北方这点微光而来。因为他们听说,朔州的萧家,或许还能给他们一口吃的,给他们一条活路。”

他转动轮椅,面对萧彻,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儿子:“彻儿,为父知你重情,那楚家小子,你既认定,便好好待他。他的才学心智,或对将来有用。但你要记住——”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铿锵:“你是朔州世子!是这北境百万军民未来的王!你的肩上,担着的不仅仅是一人之喜怒,一己之情爱!你看看城下这些人,他们为何而来?他们将性命、将希望寄托于谁?”

寒风卷着雪花,刮过高阁,萧彻站在风中,挺拔的身姿如同山岳。

他看着父亲苍老而坚毅的面容,又转头望向城下那一片令人心悸的灰色人潮。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

玉衡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逆鳞,但绝不能成为他的全部。

他必须有更广阔的胸怀,承担起更沉重的责任。

这些流民,既是负担,也是力量;既是考验,也是机遇。

“父王,”萧彻开口,声音在寒风中清晰而坚定,“儿臣明白。庇护流民,安定北境,是儿臣职责所在。玉衡……他通晓政务,明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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