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亲人死前的模样在揪着她的心,而她很可能又要失去一个亲人,田岁禾被不安席卷。
对,是亲人。
不知何时起她已把宋持砚当成亲人,和阿郎阿翁一样的亲人。
这曾是横在她和宋持砚之间最大的阻碍,如今这个阻碍没了,却即将隔着生死的阻碍。
她再也压抑不住难过,像个孩子一样哭道:“宋持砚,你别死……阿翁死了,阿郎死了,你如果也死了,我就又少了一个亲人了。”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青年遍布伤痕的手上,那只手竟动了动。
田岁禾愣了,停下来哭声,但眼泪还在往下砸。
啪嗒,又是一滴。
不是错觉,那只手动了动,虚弱地抬了起来,在田岁禾怔愣之中,手的主人说了话。
“眼泪,是咸的。岁禾……你这样,是在我伤口,撒盐……”
“咳咳……疼。”
“啊?……好,好!那我不哭了。”他九死一生,终于醒了过来,田岁禾说着不哭,眼泪却更汹涌。
愣了愣,她朝外大喊:“大夫快来!死了……他死了!”
她太多欣喜,还未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可怕的话,门外守着的众人当下悲痛冲入,李宣一个大男人,还没进门就抹着泪哽咽。
“公子!”
“……”
宋持砚突然很想笑。
为了配合她的口误,甚至闭上了眼,在众人的哭声中,他躺在榻上,虚弱地扯扯嘴角。
认识三年了,她一慌乱就说错话的习惯没变。
那么方才那一句“亲人”,是说错了话,还是发自内心的?
宋持砚这一醒,意味着一脚迈过了鬼门关。
之后两日,在郎中和田岁禾等人一刻不停歇的照料下,宋持砚伤势已稳,彻底无性命之忧。
总算彻底放下心,但田岁禾想起那日的嘴瓢,依旧很难为情。
而自宋持砚醒后,她还像他还未和楼飞起争执时那样与他相处,多半时候会陪在他的榻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