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岁禾想,或许梅氏故意聊花草,是体谅她不认字,不懂诗词,才想了这样的话题。
林嬷嬷说梅氏刻薄,可她觉得,这位梅氏蛮体贴嘛,田岁禾真挚地朝她笑笑,甚至露出感激。
梅氏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没处使,只好恼怒地甩甩手帕。
“夏虫不可语冰!”
她自讨无趣,不再找田岁禾搭腔,田岁禾也乐得自在。
因着对柳姨娘的敌意,她格外留意章氏,中途察觉章氏又看了她一眼,心里难免忐忑。
难不成章氏是想害她?
席间侍婢送来酒水,另外给田岁禾端上一碗甜水。
“大小姐念在三少夫人正喂养孩子,不便饮酒,因此特地备了甜汤,三少夫人且将就将就。”
“多谢啊。”田岁禾接过了甜汤,唇刚沾上碗沿,就看到二少夫人章氏又看了过来,蹙眉盯着那甜汤。
难道她也想喝甜汤?
若是旁人,田岁禾定会把甜汤让给对方,可是章氏是柳姨娘的儿媳,她才不要给呢。
田岁禾怀着怨愤,仰起脸咕噜咕噜地饮下去。
果真,章氏目光更怪了。
梅氏见章氏不悦,还想着方才的出师不利还,便趁机重振旗鼓,假装关心地问田岁禾:“府里都有奶娘,三嫂嫂竟还要亲自喂养啊?哦,不过身份倒也合适。”
这回田岁禾倒是听出来了,在这些贵人眼里,奶娘和丫鬟婆子低贱,她在暗指她身份低微。
原来梅氏还真跟林嬷嬷说的一样,极不好相与。
但她并不觉得被与丫鬟相提并论多耻辱,要知道在山里人看来,能在高门当丫鬟也很厉害!
她仍没动气,只是笑了笑。
宋玉凝正好回来,听闻梅氏的话多有不悦,冷笑了一声:“女子疼爱孩子是天职,四弟妹还未曾生养,自无法体会的。”
梅氏听出宋玉凝对田岁禾的回护,忙说了几句话粉饰。
宋玉凝不放心田岁禾独自留在这里,在她边上落座。坐了一会,丫鬟笑盈盈地过来通传:
“顾府尹家的夫人来了!”
席间人纷纷望去,田岁禾也跟着望过去,一位举止利落、神色冷淡的年轻女子款款而来。
众人交头接耳:“这便是新任开封府尹的夫人?不愧为朝廷新贵的夫人,气度卓然。”
“嗤,什么气度,这位府尹夫人本是商贾之女,原本是沧州人,不过是命好,榜下捉得位好夫婿。这顾府尹曾是宋家大公子的同门师兄,起初郁郁不得志,后来大公子因牵扯到一件大案被外放,云阁老无人可用,顾府尹这才被提了上来。”
“对了,我听说此次文定宴,府尹大人也来了。”
低声窃语中,顾夫人从容到了近前,众人纷纷上前问候。
但顾夫人稍显冷淡,虽说客套有礼,但并不与旁人过多交谈,而是径直问宋玉凝:“阿凝说的那位善雕工的弟妹在何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