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张!老张你怎么了?醒醒啊!!” 另一个方向,一个女人惊恐欲绝的哭喊声穿透墙壁和冰层传来。
“小宝!小宝别睡!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更近的地方响起,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救命……好冷……谁来……” 微弱的、如同游丝般的呼救声从隔壁单元传来,断断续续,很快也沉寂下去。
一声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敲打在每一个还清醒着的人的神经上!整栋楼瞬间被绝望的哭嚎和濒死的呼救声淹没!那是生命在极寒中迅速凋零的声音!许多人,就在睡梦中,或者刚刚被冻醒的茫然中,体温被这突如其来的酷寒瞬间剥夺,无声无息地走向了终点。
“捂住孩子耳朵!”陈阳猛地转身,对着家人嘶吼,声音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变调!他自己也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丝,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绝望的哀嚎。程陌的警告,此刻化作了冰冷的现实!睡过去,就是死!
他冲到客厅中央,一把掀开堆在地上的物资袋,疯狂地翻找着!食物?药品?不!现在最重要的是热量!他抓起几块压缩饼干,又找到一小瓶高度白酒,原本是打算当燃料或消毒用的。
“嚼!使劲嚼!产生热量!”他将饼干塞给母亲和妻子,自己则拧开白酒瓶盖,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滚烫的液体如同火线般从喉咙烧到胃里,带来一阵短暂的、虚假的暖意,随即被更猛烈的寒意吞噬。他又猛灌了一口,然后将酒瓶递给林静。
“给爸……灌一点……小心别呛着……”他哑声道,自己则抓起一把冰冷的罐头,用牙齿和刀柄粗暴地撬开!顾不上什么味道,抓起里面冰冷的油脂和肉块,如同野兽般塞进嘴里,疯狂地咀嚼吞咽!冰冷的食物滑入胃袋,带来一阵痉挛般的剧痛,但他需要这点食物转化出的可怜热量!他必须保持清醒!必须让身体活动起来!
一家人,在狭小冰冷的客厅里,如同被困在冰窖中的困兽。陈母和林静含着泪,拼命咀嚼着冰冷坚硬的压缩饼干,给昏迷的陈老爷子灌下一点点辛辣的白酒。陈阳则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不断做着深蹲、俯卧撑,每一次肌肉的收缩都带来剧烈的酸痛和寒冷刺骨的痛楚,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冻结。小虎和囡囡被紧紧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苍白的小脸,在奶奶和妈妈的怀抱中,听着外面此起彼伏、渐渐微弱的死亡哀歌,惊恐地瞪大眼睛,小小的身体抖个不停。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冰刀上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露营灯的灯光在极寒中似乎也变得暗淡,电池正在飞速耗尽。窗外的哭嚎声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永不停歇的冰雨敲打声和狂风的呜咽。整栋楼,如同一个巨大的冰棺,陷入了死寂的沉睡。只有极少数像陈阳一家这样,在警告下苦苦支撑、不敢合眼的人,还在绝望的寒冷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死神角力。
三个小时。如同三个世纪般漫长。
当程陌手腕上军用手表的夜光指针,精准地指向凌晨四点三十分时。
“嘀嗒。”
2701内,空调系统发出极其轻微的换气声,暖风依旧强劲。程陌和顾沉早已重新穿戴整齐,全副武装,背上了沉重的背包。大福安静地蹲在门边,泡芙在恒温包里似乎也感受到了出发的气氛,轻轻“喵”了一声。
程陌走到门后控制面板前,指尖在几个隐蔽的按键上快速划过。代表发电机状态的绿色指示灯闪烁了几下,随即,那低沉而稳定的“突突”声开始减弱,最终彻底停止。2701这颗顽强搏动了数周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恒温鱼缸的循环系统、新风系统、空调……所有维持着这个小世界生机的设备,瞬间归于沉寂。只有应急led灯带还散发着惨白的光芒,照亮这即将被遗弃的堡垒。
“走。”程陌的声音在骤然降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拉开厚重的合金门。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足以瞬间冻结灵魂的寒流如同冰魔的吐息,凶猛地灌入!屋内的温暖瞬间被撕碎!灯光在刺骨的寒风中疯狂摇曳!程陌和顾沉没有丝毫停顿,顶着能将人瞬间冻僵的寒风,大步踏入门外那被冰封的、死寂的楼道。
楼道里如同冰窟!墙壁、地面、天花板,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光滑而坚硬的冰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冰冷气息,混杂着一种极其微弱、却令人作呕的……冻肉腐败前的气息。那是白天未能及时处理的死亡气息,在极寒中被短暂封存,此刻随着活人的气息而微微逸散。
顾沉手中的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光束扫过之处,冰面反射出幽冷的光泽。楼梯扶手上凝结着厚厚的冰棱,尖锐如刀。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沉重、缓慢而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从楼上传了下来。
光束上移。
陈阳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他几乎是半拖半抱着裹成粽子、意识模糊的陈老爷子。林静和陈母则一人紧紧抱着一个同样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孩子,小虎和囡囡似乎已经冻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踩在结冰的台阶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咔嚓”声,随时可能滑倒。陈阳的脸上、眉毛上、头发上都结满了白霜,嘴唇冻得乌紫,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炭火,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求生欲。他看到了楼下全副武装、如同寒冰雕塑般的程陌和顾沉,眼神里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
“走……走!”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声音被寒风撕碎。
没有多余的言语。程陌和顾沉立刻上前。顾沉动作迅捷地架住了陈老爷子另一侧完好的手臂,分担了陈阳大部分的重量。程陌则从林静怀里接过身体冰冷僵硬的小雨,动作稳定而有力。大福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挤到陈母身边,用身体为她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和温暖。
一行人,在刺骨的寒风中,在覆盖着厚厚冰壳的楼梯上,如同在刀锋上行走,缓慢而艰难地向下移动。每一步都伴随着滑倒的风险和骨骼被冻僵的刺痛。强光手电的光束在冰封的楼道里晃动,照亮前方布满冰棱和未知陷阱的道路。
终于,他们挪到了单元门口。厚重的单元门被冰层冻住了大半。顾沉和陈阳合力,用撬棍和蛮力,才艰难地将其撬开一条缝隙。
门外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世界,彻底变成了冰雕地狱!曾经汹涌浑浊的洪水并未完全冻结,但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凹凸不平的冰盖,冰盖下是缓慢流动的、夹杂着大量冰凌的黑色水流。冰面上,冻结着无数垃圾、家具残骸,甚至……几具保持着挣扎姿势的人形冰雕!他们大张着嘴,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如同被瞬间封印在琥珀中的昆虫。狂风卷着冰粒,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疯狂地抽打着一切。天空是令人绝望的铅灰色,看不到一丝光亮。
彻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所有人!刚刚从楼道出来的人,感觉体温在飞速流失!林静和陈母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出发
“跟紧!”程陌的声音在狂风中如同冰粒撞击,清晰而冰冷。她抱着小雨,率先踏上了那看似坚固、实则危机四伏的冰盖!脚下传来冰层不堪重负的细微“咔嚓”声。
顾沉和陈阳架着陈老爷子紧随其后。林静和陈母互相搀扶,抱着小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大福警惕地走在最后,金棕色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薄冰上(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刺骨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冰面上冻结的尸体和杂物如同恐怖的障碍物,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