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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 第14(2 / 3)

心。为兄自会助你。多则半月,你必能如愿。”

善禾愣怔抬头,直直撞入梁邺幽深眼底。梁邺神色舒展一如往常,面上却无半分笑意,教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待得善禾走后,梁邺沉思着近日诸事,未久踱至书案前,正正好好瞥见那封本该寄予欧阳先生的书信。尚书千金苏皙照的名字仍明晃晃书在上头,欧阳先生的话不觉又响在耳畔。他是要登阁入相的人。这是他的志向,亦是祖父和欧阳老先生的期盼,连阿邵都是这般想的,甚至为了他的志向,作出那样大的牺牲。所以,他不能辜负了自己,更不能辜负了他们。

单凭此一点,善禾主动和离,确实是明智之举。她比阿邵看得长远,光这份替梁家着想的心,也实令他满意。等和离之后,他好生待她,虽则少了那些虚名,但只要情是真的、心是真的,不比官府文书上冷冰冰的几个字强?让善禾下辈子都有个靠,也算全了祖父生前对薛寅的诺了。至于阿邵那边……梁邺轻叩桌案,不由想起阿邵素昔之志向来。去北川投军,是不行的,他决计不可能让阿邵如此涉险。武举,倒是最好的路子。彼时他与善禾和离,参加武举也无甚么忌讳的了。日后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在京都挣功名,他再好好筹谋一番,以阿邵的模样、品性、才干,帮他娶位京都簪缨出身的名门贵女想来并非难事。

在梁邺凝神之际,穿堂风越过格子窗,扑进书房内,吹起案上信笺,扰得纸张簌簌作响。梁邺神思回笼,正欲伸手压住信笺,那信笺却如水中鱼儿一般,滑出掌心,在空中翩翩地飞了几转,方悠然坠落在梁邺脚边。

织蕊楼在花园假山后头。善禾一路行来,沿路仆人渐少,到了假山时,只遥遥望见成保坐在织蕊楼门廊下,摇着芭蕉扇煮药。药炉中吐纳出乳白雾气,直冲上天。

善禾将半只身子掩在假山后,拣了个小石墩坐下,慢慢思忖方才梁邺的嘱托。

他说依梁邵的性子,若大剌剌提出和离,他必然不允。要是坚持和离,反促了他逆反之心,指不定要惹出什么祸事来。亏得是血亲的兄弟,梁邺所言岂不正是昨日那难堪情形之根因?善禾一壁绞着手,一壁继续想梁邺说的先假意和好让阿邵放下戒心,等他签了和离书,立时出城离开密州这些话。

善禾轻声道:“这法子虽骗了阿邵,但总好过现在我二人拧麻绳似的较劲。到时我走了,他最多难受一阵子便好了。再说他是爽朗性子,身边围着那么多好友,他总能走出来。再不济,大哥也不忍见他终日恹恹的模样。届时大哥有了功名官职,替阿邵寻一位门当户对的贤淑娘子,应是轻松的事。真真这是最好的办法,把各方都保全了,也不辜负祖父、大哥昔日待我之恩德了。”

一念及此,善禾转头望了望织蕊楼,怅然叹气道:“从前骗了你,如今又要骗你,实在是对不住。大抵是我们俩今生真没缘分,总要以骗相待。若你日后恨我,也请恨得轻些罢。命运万般作弄,我也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若是可以,我总是想我们好聚好散,至少对得起这两年。”

这般忖罢,善禾敛裙起身,一径儿往织蕊楼去。成保望见善禾,立时站起身子,手忙脚乱地望搁了蒲扇,压低声音道:“二奶奶怎么过来了?”他知道漱玉阁里的这桩公案里,善禾受了许多委屈,更知善禾被梁邵气得差点晕过去,她现在应当厌极了梁邵。昨日二人争吵之际,他与一众丫鬟小厮远远儿地立在漱玉阁庭院内,小心等待主子们吵完了,唤他们进去伺候,结果最终等来的,却是善禾双手被捆跑出来,莫说岁茗、岁纹等人惊呼出声,连他也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哪家正头娘子在奴仆们跟前这般不堪的?裁了晴月送她去广通寺时,成保不觉得有什么;把岁茗岁纹拨来行软禁监视之事时,成保也不觉得有什么;请王老先生给二奶奶号脉调理身子时,成保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善禾那般模样跑出来,衣衫不整,泪生两腮,一瞬间,成保心底忽然冒出个声音:完了,彻底完了。

梁邵这遭是真的把善禾推远了。

他们几个小厮暗地里也自有闲话儿。自漱玉阁二位主子关系和缓后,他们赌了一枚貔貅玉坠子,赌谁的情意更多一些?结果五位小厮全赌的是:一样多。可到了今天他们才发现,梁邵的情意比善禾的多很多,而善禾的那份情,就像是块布料子,上头用她原本的真心与品德绣出繁复花样,看起来情意绵绵,好不美丽。其实这布是用恩情织成的,料子就不对。她的和婉贤淑、小意温柔,皆为报恩缘故,哪怕有些喜欢——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那也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用错了料子,再怎么穿,也穿不出爱的味道,偏偏梁邵当了真。

成保长叹一气,朝屋内看了看,小声道:“二奶奶不若待会儿再来?二爷才刚睡下,昨儿一宿未眠。”

善禾抿了抿唇,接过成保手中芭蕉扇,自坐在药炉跟前,淡声道:“你回去歇会儿吧,这里交给我。”

成保怔住,眨了眨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难不成是他们看走眼了?其实善禾的心与梁邵是一样的?

成保擎着火剪夹了块碳轻丢进去,旋即火花哔啵爆破。他蹲在药炉另一头,把脸掩在腾腾热气后头,看上去像要蒸化了似的。成保犹豫着,终是决定替自家二爷再说两句软和话,他扬起笑,露出一口白牙:“昨晚上二爷悄悄去望了二奶奶后,就说要打只桌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想来二奶奶知道。”

“嗯?”善禾困惑道,“他来看过我?”善禾不由想起昨夜屋内种种异象,她还当是岁茗来过,原来是他。

善禾敛眸,一壁隔着厚厚布巾揭开炉盖,看了看火候,一壁道:“我也不知。”

成保见善禾语调冷淡,知道她心里仍有气,自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成保只道去唤岁茗和岁纹过来伺候,忙告喏退下。

待成保离开,善禾才慢慢抬眸,盯着成保背影发愣。手中的芭蕉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陷入沉思。

这么想了一会子,屋内扬起梁邵的声音,像隔着枕巾发出的:“成保!成保!”听不见成保那热络爽快的答应,梁邵小心换了个姿势趴着,可背上的几条伤痕瞬间牵动经脉,勾起层层叠叠的痛,浑似针扎。他闷闷地呜咽着:“嘶……好疼……”

“也不知怎的,昨儿夜里还好,上了药之后竟这般疼。”梁邵把头埋在枕巾里,恨恨地叹了口气。

善禾端着药碗跨过门槛:“应当是在结痂了,再忍一忍罢。”

梁邵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是善禾的声音后立刻抬头,眼眸也亮晶晶的。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善禾,随着她从门槛一步步走近,一步步走到榻沿,贴边儿坐下。梁邵喉结滚了滚,轻声道:“善善……你、你怎的过来了……”

善禾眼风早望见搁在榻旁的木桌子,才粗粗有了个型,倒立在地,四条腿昂扬朝天,想必就是成保所言的“那只桌子”。善禾不作声,把雕漆托盘置于圆几上,捧了药碗在掌心,轻吹勺中苦药。待吹凉了,才递到他嘴边。善禾轻声道:“来看看你。”

梁邵彻底呆住,好像庭院里的风吹进来了,把他吹得傻愣愣的,心里再想不出别的,只知道善禾在他跟前,善禾来看他了!梁邵木然饮下苦药,像觉不出苦味似的,只顾怔怔盯着善禾的脸。梁邵喉头一哽:“我以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又一勺递到他唇边。

梁邵饮下药:“你再不会原谅我了。”

善禾咬了咬唇,把眼睫垂下,没吭声。

梁邵忙道:“善善,我……我昨日当真是对不住。”

“别说了。”善禾把药勺送到他嘴边,“喝了药好生睡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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