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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 第13(2 / 3)

讲过,好生待善禾,不要辜负祖父之寄托。如今祖父刚死,你就憋不住了?今儿是把人手都捆起来,下回呢?”

梁邵把头一撇,声音粘沉:“是我对不住她。”

梁邺眯了眼,把梁邵模样望进眼底。他蓦地想起那夹在田契中的和离书,想起善禾常挂在脸上的盈盈浅笑,梁邺喉结滚了滚,方才的怒气消散了三分,声音里却含了点小心试探:“成婚两载,缘分不易。眼见你们成为怨偶,为兄也不忍心。热孝里头就闹成这样,还请了郎中来,过几日想必半个密州都知道咱们家出了对斗成乌眼鸡的怨偶,还把人手都捆住,连祖训家风都不要了。阿邵,既然过不得了,不如就此撂开,为兄替你把这事料理干净。”

梁邵怔住,他梗着脖子道:“阿兄,这话何意……”

“和离。”梁邺错开眼,正色道,“休妻,绝无可能,祖父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休妻的。和离书我替你写好,等善禾养好身子了,我当即领她去官府过文书,再送她回——”

“不行!”梁邵急促打断他,笃定道,“我绝不和离。”

梁邺指节紧紧扣住扶手,咬牙道:“今日都闹成这般模样了。”

“那也不和离。”梁邵仰头戚戚地望他,“娶善善是祖父意愿,不和离是我的意愿。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惹恼了善善,不知如何哄她,可我真的不愿和离,我真的想同她过一辈子。”

梁邺垂眸睨这被宠溺得近乎霸蛮的弟弟一眼,扯了唇瓣冷嗤道:“若她经此一事,心灰意冷了呢?”

梁邵忙摇头:“不会!善善不会的!”他蓦然想起善禾的那些话。他匆忙否定梁邺,亦是否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喃喃说:“她说好的,她说攒钱给我买软甲,她说我们会有个孩子,她说……”

“阿邵。”梁邺霍然起身,他实在不想听梁邵细数他与善禾的过往,“你若真心对她,自该好好待她。莫把她弄跑了,才去后悔。没人天生该等着你。”

梁邺往外走去,掠过梁邵时,驻足沉眸望他:“她嫁与你两载,虚有梁二奶奶的空名,可真有几日得过梁二奶奶的尊重与体面?若你是为了祖父的缘故不肯和离,倒也不必,我想祖父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二人彼此煎熬,生生过成怨偶。若你是真心对她,那更不该了——”

梁邺声音愈沉:“看今日情形,你的真心于她而言,无异于樊笼枷锁。阿邵,你若真的为她着想,不如就此放手,让她去寻自己幸福。若她想得明白,与你是一样的心意,自会回来寻你。”他原本是想劝梁邵好生待善禾,不要辜负人家,可话到嘴边,却变了意味。不知怎的,他忽而希望善禾离开阿邵。梁邺为这龌龊心思,心神震颤,他忙强压住情绪,勉力把自己摆在兄长之位上。

梁邵闻言身形一滞,慢慢垂下头。

“今夜在爹娘、祖父跟前,你好生思过罢。”梁邺沉沉开口,而后甩袍走出祠堂。

待得梁邺一走,看管祠堂的仆人忙小跑进来,将金疮药膏等物搁在梁邵身边,躬身道:“遵大爷吩咐,今晚二爷在祠堂思过,明日一早奴才来给您开祠堂。”说罢,仆人弯腰退出,锁上祠堂门。

橹折扁舟,灯枯极浦:自己瞎想的,不是引用。大概的意思是:小舟的橹断了,远方河滩的灯灭了,一叶扁舟孤独在水面漂浮,没有方向,没有动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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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心善的人是没有办法强取豪夺的,更多是内耗自己。下一章请看梁二狗反复矛盾hhh

弟弟:原来强取豪夺也是要天赋的t t

哥哥:那我可太聪明了

“我想与阿邵和离,请兄……

月色如水。

漱玉阁中静谧得很,丫鬟们皆睡了,善禾亦在梦中。

梁邵披着薄衣,翻出祠堂,一路浑浑噩噩行至漱玉阁正屋。

屋内只燃了一盏油灯,曳着火光,摇摇晃晃地亮。他揭开灯罩,剪去芯子,方捧灯往拔步床走去。屋子不大,可梁邵脚步放得轻缓。他打量着屋内陈设,想起善禾嫁进来两年,早成了漱玉阁的一部分。

红木八仙桌,是善禾画画的所在,她不肯去书房,怕“弄乱了他的书房”;

罗汉榻,善禾常坐在此处做针线,他那件缝了粉桃花的短打劲装,想必就是在这绣好的;

哦,还有脚踏板,善禾睡了两年的、硬梆梆的脚踏板。

梁邵匆忙咬住手背,可泪还是落下来了。他慢慢踱过去,搁下灯盏,掀起床帘,坐于床沿。善禾就这么安静地睡着,两弯秀眉蹙得紧,额角全是薄汗地睡着。

梁邵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善禾,看着她在梦中喃喃呓语,看着她被梦魇弄得害怕惊惧的样子。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揉去善禾颊边的泪珠。他还记得,上一次这样偷偷看善禾睡颜,已是两年前了。他们成婚那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那是他头一次睡觉时,旁边还躺了个陌生女子——哪怕这女子睡在脚踏板上。他悄悄起身,悄悄趴在床沿,悄悄看善禾蜷缩在榻上,她也是这样皱着眉头睡下,安静、胆怯、清瘦。

两年过去,她好像没变,还是安静、胆怯、清瘦,像临将枯萎的花。

梁邵仰脖,拼命地眨眼,想把这泪挤回去,可偏偏不争气,泪全涌出来,糊在脸颊上。他怅惘地想着两年的时光,怅惘地后悔两年间的自己。她就这么睡在眼前,离他却越来越远了。或许,她从来没有近过。梁邵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拿了方帕子替善禾把挂在眼尾的泪珠全部拭去。

他声音很轻:“对不起,善善。”

对不起,他差点掐死了一朵花。

善禾在梦中似乎感觉到什么,不自觉往梁邵手背蹭了蹭,泪与汗也蹭上去了。

善禾自梦魇中醒来时,眼尾挂着几滴新泪,她身上全是汗,连寝衣都湿透了。梦中可怖之景似乎尚在眼前,善禾缓了好一阵子,那些害怕胆怯的情绪才逐渐消弭在如水夜色中。

她支臂起身,发现床帐掀开薄薄的一角,正迎着夜风悠悠飘摇。她自帐内望出去,只见本搁在外间的烛台此刻放在妆台上,灯芯子像刚被人剪过似的,火光明亮。她以为是岁茗来过,便不做多想,而是披衣起床,斟了盏茶润润口齿。

大抵是午后睡了太久,善禾醒后就再也睡不下了。她躺在床上,盯着帐顶的交颈鸳鸯发愣。午夜的漱玉阁,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皆睡去,唯有她醒着。

听岁茗说,梁邵受了家法,现下被梁邺关在祠堂里思过。她还听说,梁邵背上好几条杖痕,血直往外冒,可怖得很。

善禾在黑暗中恨恨开口:“活该,混蛋。”

她随手取来枕边帕子要擦汗,却发现帕子叠得四四方方,上头还洇了水。分明是有人刚拿它擦过泪的样子。善禾当是岁茗所为,心瓣一软,不觉想起晴月来。才堪堪一日,竟像过了许久似的,晴月走了,她与梁邵也彻底撕破脸了。前路茫茫,孤立无援,梁府到底不是她的家,或许世间早无薛善禾之立锥之地了。善禾通体冷了又冷。

她翻了个身,侧卧在榻,就这么瞪眼想着前路与心事,一直熬到东方既明。

晨光熹微,岁茗和岁纹蹑手蹑脚打帘进来,踌躇着要不要喊善禾起床。

“我醒了。”善禾慢慢坐起身,容色恹恹。

岁茗与岁纹忙迎上来,一个捧盥洗之物,一个为她梳妆更衣,善禾手持靶镜,却搁在膝上,无心自照。她想了半夜,仍不知如何顺遂地与梁邵和离。她本以为自己会与梁邵好聚好散,却不想闹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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