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隐约猜到陈家背后的势力是谁了，这样说的话，其实魏家这个亏也只能吃了，毕竟用京中夫人的逻辑来说，镇北军将领总是要纳妾的，纳谁不是纳呢。镇北军总是要拆的，给谁拆不是拆呢？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大骆驼，不是这只秃鹫上来吃，别的秃鹫也要吃的。
&esp;&esp;但谁也想不到杨林城那群女眷竟然这样性烈。
&esp;&esp;当然也可能是凌波当初的招数给了她们启发。
&esp;&esp;正月十七日，陈家在京郊鹧鸪山的别苑举办菜花宴，满京夫人都赴宴，同时因为有传言说官家会驾临陈家别苑，为春狩做预备，所以京中王孙子弟也纷纷赴会，倒是大人有些派系不同的，或者自矜身份的，不愿意去逢迎。
&esp;&esp;长公主殿下作为官家指定的花信宴的主事者，菜花宴这样的大宴，又是御前重臣的陈大人家的宴席，自然是要亲临的。至于会不会因此和官家遇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sp;&esp;甚至也可能是官家的目的。正如凌波和韩月绮给清澜和崔景煜续红线的道理：再沉重的过往，只要多见面，多相处，就如水流冲刷石块堆积的山，日积月累，总会渐渐倒塌。
&esp;&esp;官家仍想挽回这个姐姐。
&esp;&esp;所以长公主殿下辰时就摆驾，仪仗森严，翠盖摇摇，显然也是做好了面圣的准备的，好用女官和宫人围着自己做一道屏障，不必应对官家。
&esp;&esp;辰时一刻，长公主銮驾出府。
&esp;&esp;镇北军女眷，五品诰命夫人魏珊瑚，率三十余名女眷，其中不乏诰命夫人，当街拦驾告状，呈上联名书。状告礼部员外郎陈耀卿卢文茵夫妇，假传圣旨，借花信宴机会谋私，设宴引诱镇北军将官狎妓，败坏军中风气。同时状告镇北军将官数人，冒犯军法，私娶外室，宠妾灭妻，有辱军威。
&esp;&esp;举京皆惊。
&esp;&esp;第72章 秃鹫
&esp;&esp;虽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菜花宴仍然一样要办。
&esp;&esp;陈家也是滚刀肉了，陈大人当年江南查盐，虽然充实了国库，为官家修三大殿筹足了银两，但御史台也有不少奏章，弹劾他在江南受贿，勾结盐商，贪污盐税，还纵容门生勾结成党，欺压当地官员。
&esp;&esp;陈大人为此进大理寺待了足足一个月，也正是花信宴时期，但那又如何，陈家的宴席照办，礼物照收，也仍然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新贵。事情过后，陈大人安稳放出，不过斥责了两句，要他爱惜羽毛。众人更知道君恩深厚，从此陈家一跃成为能与沈家分庭抗礼的势力。
&esp;&esp;所以今日菜花宴，不曾因为魏家那一状动摇分毫。
&esp;&esp;反而正因为那一状，所以更要热闹，更要繁华，才显得毫不在乎，否则人心散了可就不好了。和沈家的根基深厚不同，陈家的煊煊赫赫，一大部分是势撑起来的，势倒了，就什么都没了。
&esp;&esp;所以长公主仍然如约驾到，只是和在沈家一样，略露了一面就走了，陈家人也恭敬送了凤驾。韩月绮也仍然不含糊，立刻带着自己派系的人就走了，只说“出了这样的事，怕你们家忙不过来，先回去了”。陈夫人如何苦留都没用，反而卢文茵笑眯眯的，一切如常。
&esp;&esp;韩月绮越过满庭夫人和她对视，微微一笑。
&esp;&esp;命运玄妙，简直一丝不乱。十天前如何，现在又如何？此时此刻，她们互换了位置和处境，真是报应不爽。
&esp;&esp;当然她也知道今日动不了卢文茵的根基，卢文茵虽然没有防范，但至少也能留下一半的夫人。等到官家圣驾驾临时，另一半的夫人也就回来了。
&esp;&esp;就连这结果，也正如十天之前，只是睿亲王换成了官家而已。
&esp;&esp;而陈家所倚仗的新靠山，也在这时候现出原型。
&esp;&esp;良王老王妃离席，沈家离席，而平郡王妃不似十天前在沈家时那样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esp;&esp;众人都知道，京中花信宴这几年风气坏了，是因为平郡王老太妃老了之后，一直没有能够主持大局的贵妇人出现，所以各自为政，斗得乌眼鸡一般，不似之前虽然也竞争，但至少是有一个人来做主的，如缂丝，是纬乱经不乱，总不会太出格。
&esp;&esp;官家圣旨，钦定长公主殿下来主持今年的花信宴，所有人都忙着去讨好长公主，猜度她的心思，迎合她的喜好，所以也就没人去想这个问题：如果没有长公主殿下横空出世，本来应该接替平郡王老太妃位置的会是谁？
&esp;&esp;而平郡王妃就是那个答案。
&esp;&esp;她本姓高，算起来，还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女，父亲是正经的国舅爷，高家长房的嫡小姐，嫁了平郡王世子，苦熬十年，生下一儿一女，等到老王妃薨逝，终于可以接过她的位置时，横空里杀出一个长公主殿下。
&esp;&esp;她当然不敢争，但也没有错过今年的道理，花信宴全宴让给长公主殿下也还算了，但至少也要培养点自己的势力。毕竟宫中的那一位，也不是吃素的。
&esp;&esp;也难怪卢文茵这样大胆，抛下魏夫人，原来是寻更高的树去了。拆分镇北军是沈大人和平郡王爷的事，沈大人为主，平郡王爷身为宗室，却低他一头，难免想要联刘抗曹，卢文茵这一出蒋干盗书，正是平郡王爷和陈家联合，对抗沈大人的前兆。
&esp;&esp;镇北军这只大骆驼，哪只秃鹫吃不是吃呢？
&esp;&esp;官家显然是赞同的。什么杨林城女眷，好不容易把镇北军拆成山字营和火字营两派，山字营却是铁板一块，将领都服魏帅就算了，女眷还都团结在魏夫人的周围，亲如一家，简直是荒唐，山字营要是成了一家了，这眼中还有君父吗？
&esp;&esp;所以官家仍然如常驾临，甚至还早了半刻钟。陈家反正也没少贪，接驾花钱如流水，布障从皇家猎场一路铺过来，雪扫得干干净净，地铺黄土，嫌道路两侧的冬树太萧条，甚至让人一路挂彩带扎彩花，陈大人早早到皇家猎场外相迎，陈耀卿则是跪伏在别苑门口，带着官员和王孙接驾。内宅都是外命妇，虽不接驾，也都跪伏等待旨意，官家让女官进来，传了口谕，让命妇们不要拘束，照常举行花信宴就是。
&esp;&esp;陈大人能有今日的地位，跟他的身段柔软是分不开的。四五十岁的御前近臣，还能这样颠颠地跑前跑后，况且和御前的内侍关系也好，黄公公，吴公公，他都不知打点了多少，迎了官家进来，又出来招呼内侍们，口称老内相，请他们到侧室休息，银票从袖子就送了进去。
&esp;&esp;黄公公和吴公公自然也不辜负他这份心意，立刻提点道：“听说镇北军的女眷现在还在公主府没出来呢，陈大人可记挂着点。”
&esp;&esp;陈大人今日得意，官家面前自然恭谨，背过脸后就有点志得意满，道：“一群妇人而已，能成什么事？”
&esp;&esp;黄公公老辣，听了就不言语，吴公公到底年轻点，就嗤道：“长公主殿下面前，陈大人也敢这样说话？”
&esp;&esp;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