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多谢陆先生援手。”风凉夜向他颔首。
&esp;&esp;“小事一桩,不足挂齿。”陆平遥随意地摆摆手,独自一人走向了扎根多年的妖树。
&esp;&esp;“师弟,你醒了?”风凉夜感觉到背上的呼吸有些凌乱,“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sp;&esp;“大师兄……”
&esp;&esp;陆辰明的双臂环在他的脖颈上,幼鸟睁开眼睛,幽幽沉沉的黑眸中,依稀有金红色闪过。
&esp;&esp;陆机的身影颀长,仿佛有嶙峋傲骨。
&esp;&esp;陆辰明的眼神闪烁着,随即垂下眸,道:“我很好。”
&esp;&esp;风凉夜见他没事,把他放下,道:“辰明,你先休息一下,师兄去救其他人。”
&esp;&esp;在所有人视线的死角处,陆辰明拢起手,轻轻一嗅,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esp;&esp;“二哥哥。”
&esp;&esp;那是染在那人衣带之上的,史册的墨香。
&esp;&esp;就在这时,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劈裂。
&esp;&esp;岩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走在最前面的白衣青年,手中握着黑色古朴长剑,剑意凛然若神。
&esp;&esp;继而,玄袍男人也撩起道袍,从他劈出的裂口中走出。
&esp;&esp;谢景行手中还握着他的无涯剑,侧眸瞥他时,见帝尊面上盈着笑意,欲语含休。
&esp;&esp;“你们二人,可发现了什么?”陆机在妖树附近转了一圈,除却被看到一些被焚殆尽的祭品外,并无所获。
&esp;&esp;见他们脱困,陆机走来,却看见谢景行手中执着古朴长剑,脚步一顿,露出了震撼的神情:“等等……这把剑是……”
&esp;&esp;陆机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陛下,语调都变了:“您把剑借给谢先生了?”
&esp;&esp;殷无极的腰间还悬着无涯剑黑金色的剑鞘,那大巧不工的凶剑,却在谢景行手中温顺至极。
&esp;&esp;殷无极不觉有什么不对,过往他和谢衍关系最紧密时,连剑都能换着用,他淡淡笑道:“怎么,难道借不得?”
&esp;&esp;“旁人的确是借不得的,但是他,借得。”
&esp;&esp;“这世上,配得上他的剑本身就不多。此时没有趁手武器,本座的剑,他用一用,倒也不算委屈。”
&esp;&esp;还不算委屈,委屈了谁?总不会是谢先生吧?
&esp;&esp;陆机张了张嘴,想要劝谏,却半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esp;&esp;“剑修的剑,旁人根本压制不了,何况是无涯剑……”陆机试图辩解,却见谢景行把玩无涯剑时,姿态自然的很,分明没有半点反噬。
&esp;&esp;“无涯剑自己都乐意,管它做什么?”殷无极似笑非笑地瞥他,仿佛在警告。“不许再谏,扫兴。”
&esp;&esp;陆机悲愤地捂住脸,稳定自己过于波动的心态。
&esp;&esp;妖妃!他们魔宫要有妖妃了!
&esp;&esp;谢景行被陆机几乎哀怨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将无涯剑递回去,道:“接下来应该用不到了,还你。”
&esp;&esp;那传闻中脾气贼差的凶剑不满地鸣叫几声,在还鞘的时候甚至剧烈挣扎,发出嘹亮的剑鸣。
&esp;&esp;“无涯剑好歹是天子剑,这……”陆机看着它一个劲地黏人,痛心疾首。
&esp;&esp;“它这是,剑随其主?”谢景行瞧着殷无极,似乎是笑了。“这般黏人?”
&esp;&esp;“这是个意外。”殷无极手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
&esp;&esp;“既然无涯剑不肯回鞘,你就再拿一阵吧,此地若是找不到出口,兴许还要从山间劈出一道——”他含糊不详地道,“若是本座来,恐怕把握不好。”
&esp;&esp;并非是把握不好力道,而是不能再动用魔气。
&esp;&esp;此地妖气冲天,为大妖古墓,以元神状态少许使用些许魔气,自然会被妖气掩盖。
&esp;&esp;但大妖已经复苏,不知去向。魔君的魔气没了掩盖,再亲自斩开一座山,云梦城瞬间就会满城风雨。
&esp;&esp;“在下方才发现,这榕树背后,本有一条通路。”
&esp;&esp;陆机沉默半晌,看着两人之间难以拆散的无形气场,道:“既然如此,麻烦谢先生出剑了。传说,叶剑神曾盛赞您‘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剑意,不知平遥可有幸观之?”
&esp;&esp;谢景行只是一笑,谦虚道:“当不起。”
&esp;&esp;榕树背后的墙壁上,绘着大妖的最终。
&esp;&esp;上古时代,仙圣频出,妖魔行于地上,那是修真界极其辉煌鼎盛的时代。
&esp;&esp;可近万年来,从未听过一人飞升。
&esp;&esp;那些传说,那些旧事,都隐藏在这片灵气四溢的土地之上,有的成为墓碑,有的成为遗迹。
&esp;&esp;“为什么修真界再也无人飞升……”陆机微微失神,“难道真的如圣人所说,天路不通吗?”
&esp;&esp;殷无极的神色莫辨,谢景行立即向他一瞥,抓住他的手。
&esp;&esp;殷无极微缩的瞳孔中印出他的脸,这才从噩梦中惊醒,沉默无声地看着他,眸光摇晃着。
&esp;&esp;他却听到谢景行对陆机道:
&esp;&esp;“不通又何妨,若是前方没有路,我来劈出一条路。”
&esp;&esp;“也许初时极其狭窄,不算是路。只要后来者复后来,迟早有一日,此界必将通天!”
&esp;&esp;谢景行看着那壁画的终章,辰明鸟飞向天际,试图越过那高高在上的天梯,却敌不过那炙热的太阳,他飞得越高,越是被太阳所融化。
&esp;&esp;羽毛落在地上,掀起燎原的业火,也是那逐日而死的大妖不甘的终局。
&esp;&esp;萤火之光,安敢与日月争辉。
&esp;&esp;无论何种生灵,都不可冒犯天道的威严。若有例外,就如同辰明鸟,如同圣人谢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