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sp;“要我放弃摄政野心,除非你是天子,我才能接受。秦涧川不行,其他人更不行——哦,他死了,本来就不行。”
&esp;&esp;叶阳辞仍在乏力作痛,闻言还是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抽在他的肩背上,抽得他筋骨发麻。
&esp;&esp;萧珩捂着痛处:“我说实话,你又打我。”
&esp;&esp;叶阳辞面如寒霜:“有时我真想把你这张嘴缝起来。”
&esp;&esp;“实话总是伤人,所以我以前不爱说,后来是你们要我心口如一的。”萧珩恶劣地冷笑,“我的上策是扶持十一皇子登基,能接受的底线是你登基,换作其他人,我宁可将大岳朝堂整个儿掀了。”
&esp;&esp;叶阳辞没再抽他。
&esp;&esp;沉吟片刻,亦或是出神片刻,叶阳辞缓缓说道:“涧川若能回来,必为天下主,即使我不使力,天下人心也会推他上位。若真的回不来……萧珩,你我达成个协议吧。
&esp;&esp;“你为我做三件事,最终我会给你你应有的一切。”
&esp;&esp;“把你自己给我吗?”萧珩问。
&esp;&esp;叶阳辞面色苍白地笑了笑:“我不是你‘应有’的。待你为大岳立下功劳,就应该得到与之相配的权势。”
&esp;&esp;这次萧珩沉默了许久,就连叶阳辞也无法从他的神情中窥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esp;&esp;情爱、权势……他什么都想要。亦或许觉得什么都没有他自己重要。又或许在他心中有个时常变动的排位,此时他在权衡要不要退而求其次。
&esp;&esp;叶阳辞曾劝告过他:国仇家恨我能理解,但若一味只想向大岳复仇,恐怕与我们成不了同路人,迟早分道扬镳。
&esp;&esp;他反问叶阳辞:我说我要复仇了吗?
&esp;&esp;他又反问叶阳辞:我说过我不复仇吗?
&esp;&esp;叶阳辞追问:那你想要的方式是哪种,手刃仇雠?改朝换代?
&esp;&esp;他不答,只是似笑非笑。
&esp;&esp;世人从来看不懂他,就连亲生母亲都觉得他的心思飘忽不定,二十多年来从未落地生根。
&esp;&esp;即使将他推上摄政王位,也未必会在大岳生根。他依然没有归属。他既无法落进另一个人的心里,又不知自己还能落在何方。
&esp;&esp;他立毒誓时,会下意识地说:“若违此誓,魂魄永世不得返乡。”
&esp;&esp;永不返乡,永远飘荡,便是瑶人认为神明所给予他们的最严重的惩罚。
&esp;&esp;他出生至今二十八年,一直在受罚,为他血脉中的原罪付出代价。
&esp;&esp;叶阳辞,会是那个终结惩罚的人吗?哪怕始终不肯让他落进他心里,也能给他真正心安的归处吗?
&esp;&esp;叶阳与他合作时,总以为是在赌他反复无常中的一点真实;可他此刻斟酌着这个协议的轻重,又何尝不是在赌叶阳除了情爱之外所能给他的最大善意?
&esp;&esp;萧珩终于撕裂沉默,开口道:“哪三件事?”
&esp;&esp;叶阳辞说:“我只能先告诉你第一件。毕竟时移事易,计划永远都在变化。”
&esp;&esp;萧珩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我也只能告诉你,等你说出什么事,我才能告知你做不做得到。协议能成,我们还能继续再走一段路,联手铲除障碍。若不能成,到你死我活时再白刃出鞘,看最后染上的是谁的血,如何?”
&esp;&esp;叶阳辞神色复杂地注视他,最终也回了个字:“好。”
&esp;&esp;他们似乎找到了某种平衡,把短暂的同行变成暴风雨前的宁静,小心地维护着一朵注定凋零的暮春海棠。
&esp;&esp;汗湿的长发沾在叶阳辞脸侧,萧珩从怀中掏出绣着叶上初阳纹样的帕子,倾身过去,细细地擦干他的湿发。
&esp;&esp;这次叶阳辞没有避开。
&esp;&esp;胃还在绵绵地疼,他就着这咫尺距离,低声道:“刺驾案后,延徽帝一直在养伤,政务多交给六部大员们打理。这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我要将饮溪先生的弟子韩鹿鸣引入朝堂,至少谋个侍郎之位,你能打个配合吗?”
&esp;&esp;这件事萧珩能办,也不难办。他已经用谍拟之术伪装过一次韩鹿鸣,也就不介意再帮忙抬抬对方,使其成为叶阳辞的朝堂臂助。
&esp;&esp;于是萧珩道:“这件事可以。”
&esp;&esp;叶阳辞叮嘱细节:“我告病几日,枢密阁无人主事,会将那些琐碎奏章都拿去烦扰陛下。你面圣问安,趁机带韩鹿鸣进宫,待陛下抱怨人手吃紧时,再顺理成章地引荐他。”
&esp;&esp;萧珩点头,正要拿着帕子起身去抓药。叶阳辞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块陈旧泛黄的棉帕。
&esp;&esp;“这帕子旧了,又擦过汗,萧大人去换条新帕子吧。”
&esp;&esp;萧珩板下脸:“帕子还我。”
&esp;&esp;叶阳辞飞快地揣进怀里:“本就是我的贴身物,不宜与人。”
&esp;&esp;萧珩咬牙,忽地又笑了笑:“也好,我贴身佩带两年,染的全是我的气味,你好好珍藏。”
&esp;&esp;他拿起桌面上的药方,走出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