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不容易在膳堂逮住两位主簿,他有不少话要说:“整理旧档时,可有发现什么?”
&esp;&esp;“没有,京城不曾有过女公子失踪大案。哪怕一时不见,也不过是女公子贪玩,回府晚了点。”陶严摇头,回。
&esp;&esp;近五年内的旧档都被翻了个遍,每条章文都有详细明确的记录,有始有终,哪怕找到的是尸骸,殷少宿也严令要求主簿记入。
&esp;&esp;搜寻到的无名尸首,多是男子,即使有不愿认女儿家的长辈,殷少宿也会在旁朱笔画小圈做标记。
&esp;&esp;殷少宿揉了揉眉心:“得去刑部要地方旧档,此事多发生在川南、江南一带,怕需要祁阳伯的帮助,也劳烦清肃往家中寄几封家信。”
&esp;&esp;地方旧档不齐,哪怕有,也多是为糊弄吏部审核,做得一手表面好文章。刑部不查,大理寺又无权翻阅,此事还得晏城出马,询问殿下,得一点翻阅权力。
&esp;&esp;陶严出身江南,名门陶氏,怕是了解甚多,且家中长辈又为陶氏族长,提供的帮助不少。京中又有贵为尚书令的叔父,能探寻不少。
&esp;&esp;“我们目前能做的,只能使竹林苑闭苑不开,我今天就去竹林苑,钱捕头,劳烦你随我一趟,来搜寻更多线索。”
&esp;&esp;事忙从急,殷少宿也不再计较用膳不可语的规矩。他速速为寺内人布置好任务,又饮尽鱼汤,竭力喝下米饭,匆忙中完成晚膳。
&esp;&esp;殷少宿起身离开膳堂,而捕快们习惯殷少宿这般快的速度,他们不惯于慢条斯理、优雅用膳,舀进鱼汤里的米粉或馒头,拎起武器就跟了上去。
&esp;&esp;钟旺瞧不见殷少宿的身影,而捕快又走得飞快,她也不复先前慢悠悠模样,学着那些捕快狼吞虎咽,丝毫不顾自己的食量。
&esp;&esp;“咳咳!”钟旺扶着餐桌,一遍又一遍重咳,似要吐出个什么东西来。
&esp;&esp;鱼汤虽没多少鱼肉,但鱼刺仍在,若不细心,一时大意不得被鱼刺卡住。钟旺无论怎么咳嗽呕吐,也无法咳出那根细小鱼刺。
&esp;&esp;陶严忙去厨房,问庖子要醋。
&esp;&esp;大理寺卿同旺财一般,蹲在钟旺身旁,一声又一声为她打气,晏城在旁不知该做些什么。
&esp;&esp;好在钟旺自个争气,用醋、用饭团把卡在喉咙的鱼刺消灭掉,还没从急剧咳嗽的状态中缓过来,她提着长刀急冲冲出去,要追上殷少宿的队伍。
&esp;&esp;“唉唉唉!”大理寺卿连忙拦下她,说:“今日你就不用去,回家先休息会儿,若是无趣,可背诵儒经,为明经再做准备。”
&esp;&esp;“……”
&esp;&esp;“……行吧。”
&esp;&esp;钟旺厌厌地回复,长刀系在腰间,抱着大理寺卿友情相赠的书,回叔父府上。
&esp;&esp;用过晚膳,便是下值时候,诸位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大腿。
&esp;&esp;陶严又得苦哈哈,拎起他还未放回家中的书袋,往尚书令府上走,去为自己堂妹辅导功课。
&esp;&esp;落日的余晖仍在发挥白日的功效,日光退出得越发晚,哪怕晚膳过后,回府的路上,晏城无需有长灯照亮,青砖缝中的浅草看得清楚。
&esp;&esp;更别提,将要府时,翘起的屋檐,经风吹拂的悬挂起来的晴天娃娃。
&esp;&esp;风铃在响,不是风吹他响,晏城无事做,他便自顾旋转风铃,瞧动它的发声喉片。
&esp;&esp;铜制的青色铃壳,素来敲打木鱼的棒槌,此刻用来敲打风铃,也不知晏城从哪搜出这般小的棒槌,不及他半截手臂长。
&esp;&esp;谢知珩走出房门,见晏城还在戏耍,便问:“藏地贡上的木鱼,可有趣?”
&esp;&esp;“藏地!”晏城一惊,忙查看棒槌的材质,是以木制成,而非人骨,这般他才松了口气。
&esp;&esp;对此,晏城抱怨不已:“可别唬我了,我听见藏地、荆州上供的玩意,我就怕。”
&esp;&esp;谢知珩问:“为何怕?”
&esp;&esp;“怕做噩梦啊!人骨本身带着死亡的阴森感,义堂里充斥她们死去不散的冤魂。”晏城叹气,枕在谢知珩肩膀处,问:“如果不能帮她们找到凶手,我都不敢进大理寺的门,不敢上值,不敢睡觉!”
&esp;&esp;谢知珩只笑:“往日里,也不见你那般爱去大理寺,日日不是由宫人唤醒你,才不至于被殷寺正逮住迟到?”
&esp;&esp;晏城扁嘴,闷闷回:“谁喜欢上班啊?”
&esp;&esp;哪怕那个单位不错,哪怕待遇很好,他也不可能化成热爱上班的怪物。
&esp;&esp;“郎君这是来求孤,为大理寺开大道?”
&esp;&esp;谢知珩很轻易便猜出晏城拐了无数个弯,深埋他抱怨话术下的真意。
&esp;&esp;晏城:“嗯,没有刑部的旧档,没有州郡的旧档,没法找出圣教设置在各地的据点,也没法让那些孩子落叶归根。”
&esp;&esp;需要州郡旧档,需要州郡提供的户籍,一一来探求每个尸首的身份,为被拐走的她们,死后也求得一处庇护之所。
&esp;&esp;落座书桌,处理完的奏折尚未封箱,谢知珩从中取出几本地方官员呈上的请安奏折,或是每月政事上报。
&esp;&esp;无论是哪封奏折,都不曾提过圣教一词,也不曾言过管辖州郡内大量妇孺失踪。
&esp;&esp;“怎么会……”晏城有些不敢相信。
&esp;&esp;谢知珩:“孤也很想帮你,可州郡未言,孤也不可能责令他们大开户籍,只为寻逝去的孤女寡儿。”
&esp;&esp;中央的权力尚未集中到后世那般,可肆意收敛财富。若无大事,若无震撼全国的惨案爆发,引得世人探讨,那这件事,便难以从地方开展。
&esp;&esp;总而言之,死得不够多,或者可以说,死得还不够贵重。
&esp;&esp;要位高权重者落害,要世人也为之震惊,百姓自发征讨,才可动用地方州郡。
&esp;&esp;谢知珩垂眸,轻声说:“死的人,还不足以让中原腹地,让江南一地,引起更多。”
&esp;&esp;这场灭佛案,需要导火线,点燃更大的烟火爆竹,炸得官员都承受不住。
&esp;&esp;第40章
&esp;&esp;“人都跑了, 他们得消息未免得来也太快了。”
&esp;&esp;竹林苑内,殷少宿带一群捕快绕着竹林苑内院许久,挖地三尺也难捞出个圣教来。
&esp;&esp;拐卖来的妇孺, 不懂京城官话, 话语间夹杂川南音调, 招揽嫖客常用的引人手段, 异域腔调惹人新鲜。
&esp;&esp;齐坐房间内,若无声的树雕群, 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