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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1)

&esp;&esp;这次只是潜伏,不是正式抓捕,虽然外部有支援,但里头的人手并不够。荆芥能全须全尾地出来,是他本事大,其他人……

&esp;&esp;陆执方踩着马镫,背对日落。

&esp;&esp;荆芥只看到个轮廓,看不清他眼神。

&esp;&esp;“继续说。”

&esp;&esp;“当时神像砸落,情况混乱,属下回过神来,馥梨姑娘已经同孩童一起……被那群人劫走了。”

&esp;&esp;荆芥语调干涩,他很少办砸差事。

&esp;&esp;陆执方似笑了一下,“回、过、神、来。”他重复的是他话里的几个字,一字字砸得荆芥心惊。

&esp;&esp;“爷……”荆芥说不出话来,快要跪下去。

&esp;&esp;陆执方马蹄越过他,“现在不追究,带路。”

&esp;&esp;荆芥将他们领到神月教众人逃散的方向,是个通往大路的岔路口。“刑部和兵马司在定隰山外接应的人手去追了。属下跟他们汇合后,就来找爷了。”

&esp;&esp;道路有尘土,只有左边有凌乱的马蹄印,右边没有。理应是走左边,木樨和荆芥连马头都调了过去。

&esp;&esp;陆执方催马而去,又顿住,右边太干净了,不止马蹄印,连半个脚印和车辙印都没有。

&esp;&esp;他忽而调转方向,拐去右边跑开了一小段。

&esp;&esp;路旁一棵树的分枝有个新鲜断口。

&esp;&esp;是痕迹被刻意清理过了,马后拖着一捧树枝。

&esp;&esp;浅褐色的泥地,有一点白,圆圆的,像一颗白玉菩提珠。陆执方下马捡起来,看清楚了上头云纹。

&esp;&esp;“就顺着这个方向找。”

&esp;&esp;荆芥和木樨跟在他身后。

&esp;&esp;荆芥目力好,很快看到了第二颗。

&esp;&esp;第三颗。

&esp;&esp;陆执方手里攥的菩提珠越来越多,掌心里干的是土,湿的是汗。一颗一颗,攥得手背骨节发白。

&esp;&esp;快过年了,静思阁给仆役的红封多,小厨房做的年夜菜也丰盛。小姑娘还没拿到,还没尝过。

&esp;&esp;他连给她的红封上画什么图案都想好了。

&esp;&esp;没事的,就再等等我。

&esp;&esp;第20章 他唇下不是蓝绒花,是她……

&esp;&esp;馥梨醒来,置身一间昏暗简陋的柴房。

&esp;&esp;她愣了片刻,回忆涌上。

&esp;&esp;神像砸落时,荆芥忙于托举,受了惊吓的孩子跑向离得最近的她,有个小女娃娃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esp;&esp;神月教的骗子分成两拨,一拨拖住官府的人,一拨用涂了迷药的帕子,将她和孩子都强行劫走。

&esp;&esp;几个孩童不在柴房里。

&esp;&esp;有男人同样手脚被束缚,躺在另一边,额头正流着血,是举着匕首扑向了普度大师,引起骚乱的人。

&esp;&esp;一墙之隔,骗子们正在内讧。

&esp;&esp;争吵声模模糊糊地传过来:“早说干完上一票就收手偏不听,眼下好,让官府盯上了,甩都甩不掉!”

&esp;&esp;“我可去你的乌鸦嘴吧。”

&esp;&esp;“先不说这茬,隔壁那一男一女怎么办?”

&esp;&esp;“烫手山芋,都怪彪子。”

&esp;&esp;“又赖我了?孩子抱着那女的死活不撒手,我还没问你呢?怎么就给那男的带来了!”

&esp;&esp;“老大说,是他把官府的人引来的。”

&esp;&esp;人群安静了一瞬,似乎在等所谓老大的决断。

&esp;&esp;普度天师熟悉的声音响起,语调冷漠而无谓:“我现在去山腰跟老柴交货,拿到钱,回头杀了干净。”

&esp;&esp;杀的自然不是孩子,是她和那男人。

&esp;&esp;馥梨背后汗毛倒竖。程大人给的小挎布包还在身上,她艰难地把自己拧成别扭的姿势去摸,翻到一朵蓝绒花,花瓣间隙藏了割绳子的小刀片。

&esp;&esp;柴房门缝疏松,透出人影,有人在把守。

&esp;&esp;馥梨环顾一圈,想找趁手的防身武器,却被角落堆放的几个人偶吓了一跳。人偶是木质,也如孩童大小,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彩绘的五官被剜掉一块。

&esp;&esp;形状诡异,看得人毛骨悚然。

&esp;&esp;手腕一松,麻绳断了。

&esp;&esp;她又去割脚踝上的,再窸窸窣窣挪到了那躺着的男人身侧。额头伤口看起来不致命,她从小布包里头翻出伤药粉给他倒上,低声唤他。

&esp;&esp;手才摸到肩膀,男人猝然睁开了眼。

&esp;&esp;死寂的目光从她脸上转过,又慢慢阖了上去。

&esp;&esp;馥梨又晃了晃他,低声道:“这位大哥……”

&esp;&esp;男人不理她。

&esp;&esp;即便她已把他手脚麻绳都割断了,他人还躺着,一动不动,毫不在意自己即将被如何处置。

&esp;&esp;“他们要杀人灭口,你真的不同我一起逃吗?”

&esp;&esp;男人眼皮动了动,眼角一点濡湿,在昏暗里泛着水光,木然地喃喃几个字:“香琴……香琴。”

&esp;&esp;馥梨想了想:“这是你女儿的名字吗?”

&esp;&esp;女儿两个字有所触动,男人睁开了红得吓人的眼,“来的路上,他们说,香琴没了,没了。她还那么小,出门那日,说想吃鸡蛋羹,我都没舍得做。”

&esp;&esp;他忽而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esp;&esp;这动静大,馥梨扭头去看柴房门缝,守着的人却不知走到哪里去,只漏出一道亮光。他们手脚已经被束,还派人把守,柴房的门一定没有锁。

&esp;&esp;“先逃出去再说。”

&esp;&esp;馥梨拽了拽,不动失去生机,像块巨石般沉重的男人,时机更不允许她再继续说服他。

&esp;&esp;她独自推开门,外头暮色四合,院子看起来像民房,正对的后院墙并不算高。四下无人,馥梨将簸箕箩筐倒扣起来,踩上去奋力一跃,手堪堪扒住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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