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差来,也让他们能更好地运用期货市场来保证利润,真正意义上来做套期保值——到那时候,有了电报、官营做市商等手段,也就不会再出现如今这荒谬的现象了:一个按照纪律应该保密的消息,外泄之后被野蛮的庄家利用,蓄意散播信息,同时放量砸盘……为的就是之后价格回升以后再出手,收割一波产业链上下游的供应商和生产商。
&esp;&esp;有了电报,科尔沁格格直接给盛京方向拍电报就行,电报的机制就决定了保密性要强得多,保密工作也好做得多,根子上就掐断了这次事件的起源,而官方做市商则能保证交易所的公正、公开和公平,不会再出现这种庄家开交易所的事情……又开交易所,又自己下场做买卖,这不就等于是在别人的赌场,用着别人的骰子和别人赌钱?就是拿钱往水里扔都比这么送钱有意思吧!真不知道那些趋之若鹜的商家,心里都是怎么想的!?自然了,挥起锄头拼命挖自己家墙角的事情,她肯定不会一五一十地往外告诉的,无非是换个嘴巴说出来而已,现在知道此事真相的,也就是她和谢六姐而已,最多加上秘书班,这些人的身份都远高于范家,十三娘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她也从不曾在家中反对过七堂兄开设交易所,又或者是表达出自己对期货的深入研究和独到见解,也就没人会相信她其实早就在告密了。
&esp;&esp;就这样,她怀着一种高超的牌手特有的轻蔑,也不管祖父对于这些名词是否能够理解,接二连三竹筒倒豆子,把会上的结论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六姐亲口定的调子,因此,开设交易所,包括进去做生意,应该都不会被抓,但囤积居奇倒买倒卖,不论是现行《大敏律》还是买地这里发的文书,都是重罪。”
&esp;&esp;“现在就看更士署盘查文书的结论了,谁做庄操盘羊毛,谁的罪就最重。我和七哥少见面,他是跟您住的,现在也见不到他的人,还得问问您,羊毛的庄他掺合进去了没有?若有,是一种应对,若没有那自然又是另一种了。”
&esp;&esp;她语速这样快,其实无形间对长辈也是一种挑衅——若是跟不上,听不懂,那就得自省了,是不是老迈不当用了,或者不配管束这言语便给头脑灵活的小年轻了——不过,半闭着眼,拄着拐杖,坐在上首太师椅里的六旬老者,却还是稳住了阵脚,并没有被这些新名词砸得晕头转向,而是很快地给出了答案。
&esp;&esp;“谁能想得到,羊毛也算是民生必需?”
&esp;&esp;老太爷睁开眼时,双眸依旧是神光四射,很显然,即便年岁已高,但他的身体极好,反应也尚未衰老,“老七是肯定不敢操盘矿石、米粮的,甚至连蔗糖我都不许他沾手。这些都是认定了的重要商品,我看了买地历年报纸合集里的农事公告,打击倒卖的就没有打击过羊毛——羊毛也不是平价限量供应品,官府说这是囤积居奇,倒卖民生必需品,我倒想问问,凭据在哪里?这么一个新生原料,产物都是做奢侈品来卖的,它被认定为必需品的过程在哪里?”
&esp;&esp;“买地这里,素重规矩,我是一向服气的,老七若是坐了铁矿石灰岩的庄,该怎么罚,哪怕杀头也好,都是应当的。他操盘羊毛之前也来请示过我,我没有反对——这次出事,族人若是见怪,我为他担了!”
&esp;&esp;老人和孙女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两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冷漠,透着心知肚明的对抗感,范老太爷冷冷地道,“你一向夸奖买地的法律体系,要比敏朝健全许多,有许多讼师令人刮目相看——让你父亲来见我,我们范家有得是钱,砸也要为老七砸个好讼师过来。”
&esp;&esp;“现在不是还有人在筹谋着要出海去吗,天下间未必只有敏、买两处可居,既然如此……这个羊毛官司,我看,不至于这么快就认输,还可以打一打——还应该打一打!”
&esp;&esp;第756章 十三娘大舍财 云县十三娘 老七纯纯……
&esp;&esp;“东家回来了!午饭吃了没有哇?”
&esp;&esp;吱呀一声, 木门被推开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勤务立刻殷勤地从门房连着的小屋子里出来,为范十三娘推走了她扶着的自行车, “路上又堵车了?东家受累了!马车停在哪就走不动了?”
&esp;&esp;“刚入城就不行了,前头堵得厉害,城西停车场也是大排长龙, 我让老顾慢慢排着,把车停进去再自己回来——他也没吃午饭, 记得给他备下, 我随便来一碗面就行了。”
&esp;&esp;“得嘞, 这就下去!”
&esp;&esp;小勤务转身就忙活去了, 整个院子里便只有十三娘一人,她吐了口气, 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了下来,有了点放松的感觉:这个院子,还是她刚到买地时置办下的, 和武子苓毗邻的那间,虽然装潢精致, 这几年陆续增设了不少买地的新鲜东西, 但小小巧巧,说到气派,当然是不如她后来为祖父置办的两进院落了——那一处远离工厂、市场, 眺望远方也有海景, 背靠一座小丘陵, 虽然在云县郊外,但却是满城里为数不多的好住宅区。
&esp;&esp;买活军在那里圈地建了一排院落,每一个院落都是两进、三进, 再配合两层小楼,前后花园,算是云县最高尚的住宅区了,再要往上,那就是徐子先徐大人的高官,又在科学上大有建树,才有资格享受到御赐庄园的待遇,在云县外原本的荒山上,拥有一个小山头,徐大人主要是拿来建实验室用,倒也没有兴建敏地的园林。
&esp;&esp;两进院子,在敏朝那里只能算是小宅,若是和山阴老家的大院相比,更是局促,但要细说的话,也是完全够用的,买地这里崇尚分家,一个小家庭最多奉养个双方父母,再请上一两个勤务,带着四五个孩子——十几个人,两进的双层院子也完全够住了,更何况大多情况下压根就没有这么多人呢?
&esp;&esp;只有一些来了买地之后,却依旧泥古不化,还要维持之前体面的老顽固,才会觉得地方局促——要这么着的话,那地方的确是局促的,光一个老爷子,二十多人服侍,要不是十三娘早有预料,尽能力买了两套院子,只怕她父母都没地方住了,饶是如此,一些后过来的亲戚,也只能住在父母院落里,老爷子这院子里,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是大房一家过来造访时,有资格落脚,常住的也就是大房七爷——那个折腾出交易所的大聪明了。
&esp;&esp;要说好,那里的院子自然是好的,装潢设施、开间院落都要比这间小院子好个几倍,但范十三娘却很不喜欢往那边院落去,只有进城了,回到自己熟悉的住处,听到了外头那热闹的市声,她才似乎摆脱了盘踞在衣角,那粘腻阴冷,让人不快的陈腐气息,多新鲜那,来了买地,却还仗着孙女儿挣下的政审分,妄图还过着从前的日子,不肯放下脸面来融入买地,每次过去请安,都是一阵拧巴,回来得不舒服好一阵子……
&esp;&esp;在买地呆久了的确如此,住在这里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回老家立刻感到格格不入,浑身不适。范十三娘折腾着在屋子里走进走出,换了衣服又洗了脸,摸着油亮的发辫,突然又兴起了去剪发的兴致,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下次去议事时,能见到那老不死的面上隐隐的硌应,那就值得了——对于头发的长短,她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她有洗头的条件,之前走南闯北,那就剪发戴义髻方便打理,最近几个月都呆在云县,也就任其慢慢长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