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要是以后我们能在一个学校读书就好了。”宋学而抬头冲着李博鸣笑：“我要跟你争年级第一。”

&esp;&esp;以后。李博鸣抿起嘴：“……你什么时候走？”

&esp;&esp;“三点的动车。”宋学而说：“再过十五分钟我舅就开车送我和我乔舅去火车站了。”

&esp;&esp;十五分钟。

&esp;&esp;李博鸣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宋学而的肩膀。

&esp;&esp;宋学而缩了一下肩膀，说他：“怎么说？”

&esp;&esp;李博鸣弯着眼睛：“我也去送你吧。”

&esp;&esp;宋学而讲：“哇，李博鸣，十八相送喔！要不要这么讲义气？”

&esp;&esp;李博鸣无声地叹了口气：“是啊，没人比我更……讲义气了。”

&esp;&esp;十五分钟后，宋学而和李博鸣一起下了楼。

&esp;&esp;大厅里，她的舅舅和乔舅各自站着，他们离得太远，足足差了两个身位。

&esp;&esp;宋学而握了握书包的背带，她走到乔丰年的身边，看着乔丰年有些红肿的眼睛，轻轻叫了声乔舅。

&esp;&esp;乔丰年亲昵地捏了捏宋学而的脸：“我护送小公主回学校，小公主有没有意见？”

&esp;&esp;宋学而被捏得嘴巴漏风：“笑公祖莫有意见。”

&esp;&esp;乔丰年通红的眼角又向上扬了扬。

&esp;&esp;郁启明开了之前那辆库里南送乔丰年和宋学而。

&esp;&esp;等几个人都上了车，他打转方向盘踩下油门。

&esp;&esp;郁启明开车很稳，他一边开一边又给后座的宋学而交代了一些琐碎的小事，宋学而低着头只管点头说嗯。

&esp;&esp;她不敢抬头，因为驾驶座的舅舅和副驾的乔舅从上车开始连半句话都没有说过。

&esp;&esp;宋学而觉得自己像是刚刚喝了一大瓶足气的可乐。

&esp;&esp;她有一种如鲠在喉的难受，她想尖叫，她想呕吐，可是……宋学而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esp;&esp;李博鸣凑过来问宋学而要不要再开一把。

&esp;&esp;宋学而说要。

&esp;&esp;她杀气满满气势汹汹：“我要拿五杀！杀杀杀杀杀！”

&esp;&esp;李博鸣：“好，你可以的。”

&esp;&esp;乔丰年的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郁气明的目光一直落在道路上。

&esp;&esp;他们无话可说，保持沉默最好。

&esp;&esp;车子拐进火车站的停车场时，宋学而拿到了第二手五杀，她终于吐出了胸口那口郁气——爽了。

&esp;&esp;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爽太早了。

&esp;&esp;因为在她乔舅和另一旁的李博鸣下车之后，她舅舅重新叫住了她。

&esp;&esp;“宋学而。”舅舅的语气温和又严肃：“有些事我需要跟你做个……说明。”

&esp;&esp;宋学而警觉地看了郁启明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车外点烟的乔丰年，她合拢车门，抱紧书包。

&esp;&esp;她说：“好的，舅舅，您说吧。”

&esp;&esp;郁启明给车门落了锁。

&esp;&esp;他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方向盘，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是有关于我和你乔舅的私人关系。”

&esp;&esp;宋学而手指蜷缩了一下：“你们——”

&esp;&esp;郁启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女孩儿，女孩儿眼睛已经有所预警一般变得潮润。

&esp;&esp;“我们分手了。”郁启明侧过身，转过头对宋学而说：“这是我和你乔舅深思熟虑的结果，小耳朵，我很抱歉可能今年冬天不能陪你一起去滑雪了。不过，虽然我们分手，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你乔舅，我们对你的感情不会有任何变化。”

&esp;&esp;宋学而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脸。

&esp;&esp;她鼻子被擦红了，她咬着下唇，问郁启明：“分手是因为那个裴叔叔吗？”

&esp;&esp;郁启明宽容又温和地冲着宋学而说：“不是的。是因为你乔舅将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所以我们才分手。”

&esp;&esp;宋学而觉得自己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她舔过被自己咬疼的下唇：“……你没有骗我，是吗？舅舅。”

&esp;&esp;郁启明说：“是的。”

&esp;&esp;宋学而吸了一下鼻子：“可照你说的，舅舅，乔舅怎么可能不对我的感情有变化！他爱我是因为爱屋及乌，他如果已经不爱你，他怎么可能会爱我呢！这事情从头到尾的逻辑都有问题，你说服不了我。”

&esp;&esp;郁启明声音依旧温和：“小耳朵，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独立的，我和他的分手影响不了你乔舅对你的感情。”

&esp;&esp;宋学而满脸的倔强：“我不信！”

&esp;&esp;郁启明低声讲：“你当然可以不信。”

&esp;&esp;宋学而提高声量：“我会自己去问乔舅的！”

&esp;&esp;郁启明平静地解锁车门，示意她想问自己去问。

&esp;&esp;郁启明看到宋学而推门下了车，她抱着书包直接走到抽烟的乔丰年身旁。

&esp;&esp;乔丰年摁灭了烟，低头看向女孩儿。

&esp;&esp;女孩儿抬着头，情绪是按捺不住的激烈。

&esp;&esp;乔丰年把烟蒂丢进垃圾桶，他面上带着微笑，动了动嘴像是说了什么。

&esp;&esp;女孩儿气到原地狠狠跳了两下。

&esp;&esp;乔丰年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

&esp;&esp;女孩儿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esp;&esp;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臂膀里，连哭起来的样子都和她另一个舅舅一模一样。

&esp;&esp;在车外的乔丰年朝着郁启明看过来之前，郁启明率先垂下了眼睛。

&esp;&esp;他在空泛的一片冷淡日光里拿出了手机，他收拾好情绪，然后给裴致礼发了一条信息。

&esp;&esp;【天气预报说今晚又有雪。】

&esp;&esp;不等回复，郁启明摁灭手机，推门下车。

&esp;&esp;小姑娘的哭声被呼啸的北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