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消半日，我已带着虎儿降落在剑仙城西郊。在西郊找了家干净客栈住下，只等着后日大战之期。
&esp;&esp;虎儿跟着我学了十几天的法术，现今已可熟悉运用烈焰之术，但他的修真等阶仍在元婴阶段，是以衣食住行皆与普通人无异。
&esp;&esp;我已接近上仙之境，不但寒暑无碍，且不需饮食。是以我将几锭黄金交于虎儿，叫他饥饿时自去外面吃饭。
&esp;&esp;第二日晚间，我正在客栈房中闭目打坐，忽听走廊上虎儿的声音大声喊道：“姑姑，姑姑，有人找你——”
&esp;&esp;随着虎儿的大嗓门，两个轻捷的脚步声停在我的门前。
&esp;&esp;我没有动，只把手一挥，打开了房门。
&esp;&esp;一男一女牵着虎儿的手走了进来。
&esp;&esp;男子面容俊朗，眼神正直。女子风姿绰约，清丽可人。
&esp;&esp;我眯了眯眼睛，心内讶然：萧子玉和拂香——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esp;&esp;哦，是了，他们定然像我一样，得知怨灵明日围攻剑仙之事，特地赶来助重英守城。
&esp;&esp;“姑娘，这孩子是你带来的吗？他年纪还小，你怎能放心让他独自外出？”
&esp;&esp;听得萧子玉言语，我不由一怔，原来房间内光线阴影，加之在斗篷的遮蔽下，他竟没有认出我来。
&esp;&esp;我没有说话，目光转向虎儿，莫不是这孩子闯了什么祸？
&esp;&esp;拂香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蹲下身抚摸着虎儿的大脑袋道：“姑娘放心，这孩子没有闯祸。只是在客栈外间的饭馆里，他拿整整一锭黄金买包子吃。那掌柜欺他年幼，收了他的黄金亦不找还于他。是我们看不过去，代他付了包子的钱，向掌柜要回黄金。我们跟他过来，是想看看这孩子的大锭黄金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大人不管，叫他一个小小孩儿出去受人欺骗？”
&esp;&esp;“哦……”我轻轻答了一声，这才想起，虎儿这两天已经拿去四五锭黄金。
&esp;&esp;我皱了皱眉，瞪着虎儿。
&esp;&esp;虎儿却似乎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仰着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回望着我，眸子里盛满委屈。
&esp;&esp;拂香道：“姑娘，你该自己带他去的，他只是个孩子而已。你自己不带他去，又怎能怪他？”
&esp;&esp;萧子玉突然盯着我的脸，微微变了声音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esp;&esp;我从虎儿脸上移开目光，看着萧子玉，微微勾起了唇角，柔声道：“萧公子……”
&esp;&esp;“雪颜姑娘——”萧子玉终于认出了我，声音里泛起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esp;&esp;夜川曾道他对我有情，此时重见，我不免要对他多看几眼。
&esp;&esp;清朗依旧的面容，少了几分散不去的忧色。轻微扬起的嘴角，弯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esp;&esp;这笑容，虽远不如那人秋阳流金般的笑容让我心醉神迷，然而却足以融化我心底的坚冰。
&esp;&esp;我痴痴看着这昏暗里的温暖笑容，竟不由自主地想：假如当初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那一场刻骨伤痛？不用在别人的爱情里成为一个笑谈，仓皇逃离……
&esp;&esp;痴想之间，拂香忽然自虎儿身边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拉住了萧子玉的手道：“师兄，你说——面前的是雪颜姑娘？”
&esp;&esp;萧子玉握紧了拂香的手，道：“不错。”
&esp;&esp;我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半晌，不由轻轻勾了勾唇角，笑自己想得太多。
&esp;&esp;“雪颜姑娘，真的是你？”拂香欢快地叫道。
&esp;&esp;“拂香，是我。”我温声应答，又指了指虎儿道：“这是我师兄啸风的孩子，名叫虎儿。”
&esp;&esp;“啊，真的是你——还有虎先锋的儿子……”拂香似乎惊喜交加，激动地道：“没想到咱们竟会在这偏僻客栈中重逢。”
&esp;&esp;萧子玉眸中闪过一丝亮光，道：“人生何处不相逢……雪颜姑娘，你为何没有去找重英，却带着虎儿在此下榻？”
&esp;&esp;与重英最后一次分别，在暗香坡桃林之中，其时因我错手将他推倒在地，致使他愤然离去。
&esp;&esp;记得他离去之时，曾叫我想好以后带着嫁衣来找他。如今，我既没有带嫁衣来，自然不能去找他……
&esp;&esp;然此种种，如何向萧子玉和拂香去说？
&esp;&esp;默然片刻，我淡淡笑道：“怨灵将至，想他定然十分忙碌，何必去打扰？”
&esp;&esp;拂香笑道：“师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雪颜姑娘，你别来一向可好？”
&esp;&esp;“很好。”我没有片刻迟疑地道。
&esp;&esp;萧子玉道：“小师妹，你去借客栈厨房烧些茶来，再去为虎儿买几样果品点心。”
&esp;&esp;虎儿听得有果品点心吃，立即扯了扯拂香的衣袖道：“姐姐带我一起去吧？”
&esp;&esp;拂香笑着答应，拉住虎儿走出房去。
&esp;&esp;夜色降临，房中昏昧不明。我此时虽已夜视无碍，但与萧子玉共处黑暗之中，想来似有不妥，于是指尖一弹，燃亮了烛台上的半支蜡烛。
&esp;&esp;烛影摇曳下，萧子玉出神地盯着我的脸，道：“雪颜姑娘……你受苦了……”
&esp;&esp;“我说过，我很好。”我不带一丝情绪地道。
&esp;&esp;萧子玉沉默了一会儿，道：“从前的你，笑容清浅无瑕。是什么，让你如今的笑冷若冰霜？”
&esp;&esp;“有吗？”我故作讶然道：“或许不一样的，只是萧公子的感觉而已。”
&esp;&esp;萧子玉没有与我争辩，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带几分劝慰地道：“世事万般难如人意，你所能够拥有的，可能不是你最初想要的。但是，雪颜姑娘，即便如此，幸福也并非遥不可及。有一天，当你握住幸福的手，你就会知道，这世间依然充满温情和欢乐。”
&esp;&esp;温情和欢乐？我似乎久已遗忘了那是什么东西。
&esp;&esp;听得萧子玉这么说，我止不住唇边冰冷笑意，道：“看来萧公子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幸福的人总以为这世上人人都可以和自己一样幸福。可是，萧公子，幸福、温情，以及你说的欢乐，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生命里除了这些，还有责任。一份无可推卸的责任，也足以支撑人很好地走下去。”
&esp;&esp;“责任？”萧子玉锁眉道：“我一直觉得责任是男人的事。”
&esp;&esp;我冷笑不语。
&esp;&esp;过了一会儿，拂香提了茶进来。虎儿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