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esp;&esp;所有的记忆宛若玻璃碎片狠狠扎入身体皮肉,骨髓钻出的疼,伴随着极其厌恶的情绪。
&esp;&esp;——就是他的信息素杀了那么多人。
&esp;&esp;——死了,那些alpha都死了。
&esp;&esp;——……有人替他将这件事压下来?,抹掉了事实,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三十?几?个人是死在他面前的,他忘得?了吗?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吗?拿创伤来?说事无非就是逃避事实!
&esp;&esp;——换一个alpha跟他做信息素契合度配对。
&esp;&esp;——这里有成百上千个alpha还不够他测试契合度吗,一个一个试过去!
&esp;&esp;——长官,不行,他又出现排斥反应了!再这样下去他遭不住的!
&esp;&esp;——继续,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能够压制他的alpha。
&esp;&esp;——松开他,我来?吧。
&esp;&esp;——克莱门斯监督官?
&esp;&esp;眼前阵阵发黑,记忆钻透锈迹斑斑的过去,被一场漫天大雪覆盖。
&esp;&esp;那是他受够了没日没夜的信息素匹配,忍着身体对alpha的生理性厌恶,从?精神病院跑了出来?,因为很冷他躲在旅馆门口避风雪。
&esp;&esp;但没过多久就被找到了,因为他的项圈有监测仪,无时无刻都受着监视。
&esp;&esp;撑着黑色大伞的男人停在台阶前,将伞倾斜着地遮在他的头顶上,为他挡住风雪。
&esp;&esp;——我叫克莱门斯·奥斯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安全监督官,请不要害怕我,我会以你的意愿为第一。
&esp;&esp;一开始说好的,以他的意愿为第一。
&esp;&esp;那后来?呢?
&esp;&esp;——lorcan,国外?这帮极端分子已经?疯了,权力?复兴组织都想着得?到你的血清样本,复刻你的基因。
&esp;&esp;——目前只有我的契合度跟你是最高的,我们有高达80的契合度。
&esp;&esp;——现在我已经?是秘书?长,我拥有很大的权利,立法,修改法律,你只要成为我的oga,我一定会站在失控者这一边。
&esp;&esp;虚假的,alpha全都是虚情假意,都是对他有所图。
&esp;&esp;——你说……不要我做你的安全监督官?为什么?
&esp;&esp;——没有为什么。
&esp;&esp;……
&esp;&esp;——大少爷,我叫闻宴,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安全监督官,我会以你的意愿为——
&esp;&esp;——能做就做不能做给我滚,我讨厌话?多的。
&esp;&esp;……
&esp;&esp;卧室里光线温柔,床边地毯上两道身躯相拥,影子落在地面仿佛融为一体。
&esp;&esp;“哪里疼,这个位置疼吗?”
&esp;&esp;“我给你揉一揉好不好?”
&esp;&esp;“行行行,不揉不揉,那我去喊医生?”
&esp;&esp;“好好好,我不喊,但你那么疼不行啊,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就这样抱着你吗?还是怎么样能让你好受一些。”
&esp;&esp;“这样抱可以吗?诶诶诶别咬自己,你这是什么坏习惯!都说了不许咬自己!”
&esp;&esp;陈予泊将人牢牢抱在腿上,一把抓住段砚初的双手。从?他这个角度看,怀里的段砚初就跟只小鹌鹑似的,眼角发红,侧脸苍白得?吓人,脑袋越埋越低,对抗着他的气力?要去咬自己的手,去咬任何可以触及到唇的东西?。
&esp;&esp;兴许是被他抓着动弹不得?,就干脆咬自己的下嘴唇。
&esp;&esp;他眸色骤然一沉,立刻松开抓对方的手,用力?捧起段砚初的脸,声线克制不住厉声吼:“段砚初!!!都说了不许咬自己!!!”
&esp;&esp;段砚初被迫仰起头,被吼得?肩膀一抖,仿佛受到惊吓那般,湿润停在睫毛之上,愕然看着陈予泊。
&esp;&esp;陈予泊见段砚初被自己吓到,跟只受惊小动物?似的,瞬间收起自己的表情,别开脸骂了自己两句,懊恼的低下头,抓住他双手手腕,抵额想哄他:
&esp;&esp;“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看你差点把嘴唇咬破我是怕你疼,等会就得?难受了是不是?”
&esp;&esp;他话?音刚落,感觉有凉意滴落在脸上。
&esp;&esp;滴答、滴答——
&esp;&esp;陈予泊大脑‘轰’的一下,表情跟走马灯似的,从?懊恼,到僵硬到裂开,他缓慢撞入段砚初双眸湿润,泪流满面的模样,脑海里疯狂弹出‘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他死定了死定了’的念头。
&esp;&esp;“我错了我错了……”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熨烫平整的手帕,捧起段砚初的脸,轻轻给擦拭:“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害怕你咬伤自己,不都说了你想咬就咬我啊——”
&esp;&esp;段砚初侧过脸,狠狠咬上陈予泊的小臂,咬的力?气一点都不小。
&esp;&esp;陈予泊疼得?深呼吸,但没有哼半声,就由着段砚初咬,眼睛紧紧盯着他,见他眼角哭得?发红,睫毛全被眼泪打?湿贴在眼皮上,小脸发白,全是眼泪,他哪里还顾得?上疼,全是对段砚初的心疼。
&esp;&esp;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恣意妄为,随心所欲。
&esp;&esp;他从?接到那本照顾手册开始,根本无法想象段砚初曾经?跌入过何等程度的困境,明明家庭幸福美满,明明不用为柴米油盐考虑过半分,却因为基因缺陷的问题被迫从?十?楼跳下,被关?在精神病院,最害怕针却被迫面对每个月的抽血,被迫自己给自己抽血,生怕没给自己留下退路。
&esp;&esp;受尽委屈,倔得?将所有痛苦藏匿起来?,杜绝任何迷恋的事物?,抗拒对方的主动靠近,不让自己陷入耽溺的境地。
&esp;&esp;走到现在,几?乎是粉碎了自己才找到一丝生机,却还是面临着未知的危险,还是有人觊觎段砚初的基因,妄想利用他找到突破基因的秘密。
&esp;&esp;现在一回想,段砚初从?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一百万砸给自己,用金钱兑换他的陪伴,某种程度上算不得?侮辱,何不是一种变相的求助。甚至到了最后,把自己赶走还要给自己推上那么高的位置。
&esp;&esp;直到现在对着自己发小脾气,才算是看见他露出委屈的一面。让一个遍体鳞伤卸下防备的人露出软弱的一面有多难,非常难。
&esp;&esp;他若是还没看懂这个别扭又骄傲的段砚初,那就白费公主对他的栽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