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罢,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esp;&esp;鸳鸯轻声道:“珩大爷,宝二爷这会子用过药,已睡了。”
&esp;&esp;这话既是说给贾珩听,也是给贾政听,贾政听完,面色不易觉察缓了几分,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esp;&esp;贾珩看了一眼鸳鸯,目光闪了闪。
&esp;&esp;不得不说这位鸭蛋脸面的少女说话技巧与情商都是一流。
&esp;&esp;贾珩随着鸳鸯,两人沿着回廊走着,这会儿金色夕光,投映在少年与鸳鸯身上。
&esp;&esp;鸳鸯看了一眼那少年,轻声道:“今个儿让珩大爷没少费心,记得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罢,那几年还好一些,这两年二爷年岁大了,却不大好管了。”
&esp;&esp;贾珩道:“还是老太太过于溺爱孙子了,这般惯着,只怕是害了他。”
&esp;&esp;将一些话说给鸳鸯听,也算是转给贾母知悉。
&esp;&esp;鸳鸯点了点头。
&esp;&esp;荣庆堂
&esp;&esp;此刻,贾母坐在一张罗汉床上,正由薛姨妈、凤姐、李纨几个妇人劝慰着,脸色好看了许多。
&esp;&esp;王夫人也擦干泪痕,方才在丫鬟侍奉下,整理了妆容,只是脸色苍白,眼睛仍略有几分红肿。
&esp;&esp;不多时,元春与丫鬟抱琴几个,从屏风后过来。
&esp;&esp;贾母忙问道:“宝玉,怎么样了?”
&esp;&esp;元春雪肤玉颜之上泪痕犹在,轻声道:“刚刚吃了点儿稀粥,这会儿已睡实了,麝月她们几个在跟前儿,随时伺候着呢。”
&esp;&esp;贾母叹了一口气,看着温宁如水眉眼间,见着疲惫之色的元春,劝道:“你也别忧心了,小孩子摔摔打打,正常的紧。”
&esp;&esp;元春轻轻叹了一口气,与探春在一旁坐在绣墩上,哀伤道:“我去宫里不多久,没想到这几年,宝玉他,唉……”
&esp;&esp;说到最后,又是眼圈发红,芳心凄然,紧紧攥着手帕。
&esp;&esp;也不知怎地,初始还是因着自家弟弟被打,可这会儿倒似是为着旁事……
&esp;&esp;其实,也是因为宝玉伤势稳定了下来,元春忧心稍去,不由回想起方才某人的阴沉脸色,心底却生出没来由的慌乱和后怕。
&esp;&esp;探春连忙拿着手帕,柔声道:“大姐姐,好了。”
&esp;&esp;宝钗这时,抿了抿樱唇,轻声细语道:“宝兄弟终究是年岁浅,知事少,表姐以后常常教导着就是了。”
&esp;&esp;倒也有几分感同身受,她家里还有一个差不离儿的。
&esp;&esp;贾母点了点头道:“宝丫头说的是,大丫头,你也别伤心了,等会儿珩哥过来了,你以后和他多多管着宝玉。”
&esp;&esp;元春闻言,容色一顿,心底幽幽一叹。
&esp;&esp;珩弟他还会管着宝玉吗?说不得这会儿,连她也恼着了吧。
&esp;&esp;贾母转而又看向王夫人,说道:“宝玉她娘,宝玉经这么一遭儿,也能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再管着他,万不能不舍得劝,将火气往小丫头身上撒,你说她们这些小丫头知道什么?”
&esp;&esp;王夫人低眉顺眼,或者说,只能保持着低姿态,应道:“老太太说的是,以后宝玉若有错,我劝他就是了,原也是当时气急了,回头还是要教训宝玉的。”
&esp;&esp;转头看着一旁的元春,“大丫头,金钏儿先在你身边儿,等过两天再让她过来服侍我。”
&esp;&esp;元春抿了抿唇,轻声道:“妈,我瞧着,让她以后伺候我就好了,她经着这一事儿,说不得也吓坏了。”
&esp;&esp;王夫人想了想,点头道:“那也好,别吓着了她。”
&esp;&esp;事实上,宝玉因金钏儿被打,王夫人心头难免没有怨怼,但经着方才被贾珩训斥,这时怎么好再流露出来。
&esp;&esp;贾母轻叹道:“宝玉她娘,不是我说你,珩哥儿说的话也是对的,宝玉他有错、你就罚他,一直撵丫鬟,倒不像是我等体恤下人之家该做的事来,上次那个袭人,也不是撵着?得亏是她气性不大了。”
&esp;&esp;说着,又道:“袭人原也是我屋里出来的,侍奉宝玉不少年月了,素来是个温柔和平的,宝玉也常说着她的好的。”
&esp;&esp;这番话,其实也是趁机对王夫人一些过往做法的不满。
&esp;&esp;元春身后的袭人,面色顿了顿,看了一眼王夫人,连忙低声道:“难为老太太还惦念着我,我平素笨手笨脚,也不通礼数,都不太得二爷的意,现在跟着姑娘学些规矩,也是好的。”
&esp;&esp;方才瞧着刚才一出,袭人心底难免有几分犯嘀咕。
&esp;&esp;金钏想当姨娘,竟是差点儿把命都给丢了。
&esp;&esp;当初,王夫人将袭人降为二等丫鬟后,宝玉难过了好一阵子。
&esp;&esp;嗯,同样在王夫人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只是好言宽慰袭人一阵,说过段时间,待太太气消了,再求回恩典。
&esp;&esp;但没多久,元春出宫要走了袭人服侍,既到自家大姐姐身旁服侍着,宝玉自也没什么意见,这件事儿遂搁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