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夕日渐沉，哀山上空传来一股强横的灵力波动。拥翠山谷中，群鸟惊飞，还有不少飞禽，被庞大的灵力冲击所震，昏迷落下。

&esp;&esp;段家茶寮中，吟夜凝视着空空荡荡的山谷入口，那里依然没有人来，他脸上似有黯然失落之色。

&esp;&esp;对面座位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半覆面孔的黑衣女子。

&esp;&esp;满座弟子，竟无一人发现她是如何进入，又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esp;&esp;吟夜身后流光点点推移，微笑道：“聆冥姑娘也来喝茶？”

&esp;&esp;“堂堂穷通观主一人喝茶真是凄清，如此笑话，我应当收入眼中。”

&esp;&esp;“聆冥姑娘厌我之心，还真是多年如一日。”吟夜道，“可惜我身上还有很多百闻阁想知道的事，只得与我继续虚与委蛇，对不对？”

&esp;&esp;“你心中知晓就好。”聆冥道，“界门将开，临行前夕，我百闻阁有消息想向穷通观主购买，观主意下如何？”

&esp;&esp;“但问无妨，请记得价格就好。”吟夜道。

&esp;&esp;“二十六年前，天地灵脉衰竭，实乃仙道大难。观主出关，向天地问出三卦。而后数年，劫难渐解。”聆冥道，“如今灵脉又衰，‘四海堪舆图’之事亦无进展，又逢人鬼两界会逢，实是天地大劫。”

&esp;&esp;“百闻阁想知道，如此关头，观主是否还会像当年一样，为天地众生，再问一卦？”

&esp;&esp;“聆冥姑娘，你看我的眼睛。”

&esp;&esp;吟夜的声音，带着幽魅般的轻轻叹息。

&esp;&esp;“天机我已算尽了。五弊三缺，亦已尽受。”他说，“那样的卦，想来不会再有。”

&esp;&esp;“如此，我知晓了。”聆冥轻点头，面上似有轻微放松之色。

&esp;&esp;手指在桌上推移，将一张票据，推至吟夜面前。

&esp;&esp;倒不是银票。

&esp;&esp;是金票。

&esp;&esp;百闻阁与穷通观主间有定例。

&esp;&esp;若是百闻阁向吟夜探听消息，一万金为起价。

&esp;&esp;此后每多一问，都要在上次的价格上，再加一万金。

&esp;&esp;如此价格，听来很是划算。

&esp;&esp;百闻阁无所不晓，可不论如何，也是人事。

&esp;&esp;而穷通观主通天彻地，他所知的，乃是天机。

&esp;&esp;更何况，收的只是凡间金银。

&esp;&esp;将那票据欣然收下，吟夜忽地幽然一笑。

&esp;&esp;聆冥：“观主何故发笑？”

&esp;&esp;“无事，只是忽然在想：贵百闻阁修的是谛知之道，知事即为知道。可若是只知其假，不知其真，只知其表，不知其里，那会怎样？”

&esp;&esp;“不论是真是假，是表是里，我等不要真知，只要全知。天下之事，全都知道，也就知了天道。”

&esp;&esp;吟夜：“如此说法，真令人耳目一新。可惜我身无仙根，否则必有顿悟。”

&esp;&esp;聆冥嗤笑：“如此爱凡间金银，难怪观主只能做一世凡人。”

&esp;&esp;“一世凡人有何不好？纵然一世仙人，不过也是徒耗灵气罢了。”

&esp;&esp;“倒让我想起，贵观的徒子徒孙行走凡间招摇撞骗时，常常号称勘破福祸，通晓天命，却有四不算：生不算，死不算，聚不算，散不算。可是人生一世，除了生死聚散，还有什么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