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卢庚吓得跌倒在地。
&esp;&esp;裴元俭眼神轻蔑,眼尾看见正垂头站在旁边的官员时,唇角笑意尽敛,直起身,突然将剑,“正巧”架在旁边郭章颈侧,冷白剑光折射过郭章骤缩的瞳孔。
&esp;&esp;“郭大人觉得,本官说的可对?”
&esp;&esp;“大人乃为北朝肱骨之臣,陛下面前第一人,身份贵重,自然什么都配得。”郭章答的谨慎恭维。
&esp;&esp;“哦?那你的意思是本官说的有误?”裴元俭侧过眼,眼里不见丝毫喜怒。
&esp;&esp;“亦或觉得本官年迈,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esp;&esp;剑刃擦过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仿佛下一刻,他便会真的命殒当场。
&esp;&esp;郭章突的意识到这位裴大人的可怖,和朝堂众人对他的畏怯从何而来。
&esp;&esp;上一刻与人和乐宴饮,下一刻面不改色亲手灭人满门。
&esp;&esp;这就是朝堂之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权臣。
&esp;&esp;郭章眼神急缩,看着越发进深的剑刃,疼痛与恐惧如蝼蚁啃食折磨过每一根神经。
&esp;&esp;胆战心惊。
&esp;&esp;“裴,裴大人。”他咽了咽口水,额头冷汗密麻滴进眼中,也不敢擦去,“裴大人风采出众,正值盛年,又怎会胡言乱语。”
&esp;&esp;“是微臣,不。”他道:“鄙臣昏昧,才会言语失度,头脑不清,冒犯大人,愿献田地百亩,钱一万两给大人赔罪。”
&esp;&esp;“原是如此。”仿佛这才意识到剑放在了郭章的颈侧,“本官收剑竟放错了位置。”
&esp;&esp;“薛揆,你也不提醒?”他侧目。
&esp;&esp;“属下失职。”薛揆道。
&esp;&esp;裴元俭不紧不慢收回,没什么诚意的问了一句:“郭大人可有碍?”
&esp;&esp;“不曾。”郭章捂着流血的脖颈,忍辱道。
&esp;&esp;正要离开时,裴元俭忽然停步,俊美的脸上乌云出日,疏淡轻狂:“方才卢首总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sp;&esp;蛇打七寸,卢庚此刻仿佛被捏打虐杀七寸百次,脸色青白。
&esp;&esp;他们自诩黄雀,却不料黄雀另有其人。
&esp;&esp;自取其辱。
&esp;&esp;“主子。”藏在人群中的一人看着这一幕,眼里带着惊恐,垂首对身侧人道。
&esp;&esp;“慌什么,一切还未定。”谢冀道。
&esp;&esp;绿叶垂江,夜色将暮。
&esp;&esp;打发了郭章,裴元俭立刻对薛殷吩咐:“你立刻走水路。”
&esp;&esp;他侧眸:“进京面圣。”
&esp;&esp;“大人?”薛殷不解,怎么突然让他进京?
&esp;&esp;“就说我身中一剑,而剑刃涂毒,我命在旦夕。”
&esp;&esp;“薛揆,给他马。”
&esp;&esp;薛殷记下,还来不及细问便被推着上马,薛揆往他怀里塞了一瓶金疮药,一边狠拍了马臀,马儿受惊,疯一般前奔。
&esp;&esp;薛殷急急勒住缰绳,稳住身形,大颤声音被风吹散,“这么急的吗?”
&esp;&esp;裴元俭望着近在咫尺的湍流河水,眼眸也好似融进这一片汹涌,晦暗如深:
&esp;&esp;“恐怕,早已经有人先行一步,等不及了。”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黄鼎铭《望江南百调》“扬州好,侨寓半官场。购买园亭宾亦主,经营盐典仕而商,富贵不还乡”。
&esp;&esp;《水官宝诰》
&esp;&esp;第49章 、朝堂争锋
&esp;&esp;◎命悬一线◎
&esp;&esp;盛京。
&esp;&esp;重重宫殿,飞瓦高墙,黑鸟惊翅而飞。
&esp;&esp;议事殿内宛若滴水凝冰。
&esp;&esp;“陛下,臣要参枢密院正使,裴元俭。”寇之丞复道。
&esp;&esp;“裴元俭此刻不再京中,也碍了你们的眼了?”高坐上的人在冠冕之下看不清面容,却不难听出此刻的雷霆之怒。
&esp;&esp;“微臣既为御史,便有参奏百官、肃清朝堂之责。况且,微臣参奏之事,正与裴大人离京有关。”寇之丞此刻宛若刚直不阿的忠臣,顶着高位人逼视的目光,慷慨激昂道。
&esp;&esp;“裴大人离京去往禾州芜城,听闻当地盐商正在举行祭祀水官大帝之典,非但不请自来。”他呼吸加重,带了谴责:
&esp;&esp;“甚而,不问青红皂白便放暗箭射杀禾州盐商首总,卢庚。在场百姓亲眼所见。”
&esp;&esp;“用心之诡,让人莫测。”寇之丞道。
&esp;&esp;“你的意思是,裴大人奉命查处私盐一案,却掺杂私心,敢问,私心从何而来?”户部侍郎田屯侧身睇视。
&esp;&esp;“裴大人与卢庚素不相识,为何要杀他?再者,裴大人乃我北朝正一品院使,卢庚又有什么值得他毁了官声前程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他?”
&esp;&esp;“皇上,微臣不认为裴大人会如此愚蠢。”
&esp;&esp;若想杀人,自然有千万个毁灭罪证的法子,或火焚,或毒戗,死于意外的手段太多,而裴元俭又怎么会选择最愚蠢的一种,青天白日之下杀人,凭白将把柄置人手中?
&esp;&esp;一个区区盐商而已,又怎么值得?
&esp;&esp;“嗯。”皇帝轻笑,“朕也觉得不可能。”
&esp;&esp;“皇上,裴元俭自恃功高,自来狂悖骄衿,对我等都不放在眼中,仗着权势和陛下垂青,当众杀人,也未必没有可能。”中书令郭中槐道。
&esp;&esp;“怎么,中书令的意思是,朕会因裴元俭救驾之功偏袒他,而不顾百姓死活。”高位上的人平静出声,抬眸晒问。
&esp;&esp;“你是说,朕,是昏君?”
&esp;&esp;“微臣不敢!”
&esp;&esp;“臣等不敢。”
&esp;&esp;殿上跪倒一片,皇帝面色却越发铁青,“不敢?”
&esp;&esp;“依朕看,你敢的很啊。”
&esp;&esp;当初,他暗中扶持郭秩林取代了孟家的位置,可眼下,郭家却早生异心,罗植党羽,朋比为奸,甚至,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反驳,甚而僭越。
&esp;&esp;想必,荣华富贵的太久,郭家早已经忘了,是谁让他们登上高位。
&esp;&esp;更忘了,他才是皇帝。
&esp;&esp;“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