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明明是同样的一句话，从温岐的嘴里说出来，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esp;&esp;她迟疑半秒，点头：“任何时候。”
&esp;&esp;“那现在呢？”温岐再次凝视她，“可以吗？”
&esp;&esp;“现在？”
&esp;&esp;姜蘅突然有点紧张。
&esp;&esp;虽然她很清楚，温岐不会为难自己，但她刚刚才骚扰过他，如果他真的生气了……
&esp;&esp;姜蘅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露在外面的手指攥住被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esp;&esp;然而下一刻，温岐却弯起唇角。
&esp;&esp;“我需要你乖乖喝药。”
&esp;&esp;“喝药？”姜蘅有点没反应过来。
&esp;&esp;“祛风寒的药。”温岐柔声说，“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esp;&esp;“……当然不会。”
&esp;&esp;姜蘅再次感到羞愧。自己这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esp;&esp;“我现在去熬药。”t
&esp;&esp;温岐起身，将放了一夜的空碗取走。
&esp;&esp;房门被轻轻合上，姜蘅从床榻上坐起来，神情仍有些恍惚。
&esp;&esp;她活下来了。
&esp;&esp;高烧没有带走她，她想，也许是因为这次身边有温岐。
&esp;&esp;他照顾了她一天一夜。
&esp;&esp;自己本想慢慢报答他，没想到却越欠越多了。
&esp;&esp;她深吸一口气，只觉胸口说不出的闷。她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但似乎比以往更剧烈、也更沉重。
&esp;&esp;大概是因为睡得太久了……
&esp;&esp;姜蘅揉了揉眉心，决定出去转转。
&esp;&esp;她掀开被褥，正要下床，忽然发现腿上有一些细微的、浅浅的红痕。
&esp;&esp;很浅，从脚踝断断续续地延至大腿，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感觉，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esp;&esp;是之前跌落悬崖留下的那些淤青吗？
&esp;&esp;不，那些淤青的颜色更深，而且按压上去会有痛感。
&esp;&esp;更重要的是，那些淤青有很多已经消褪了，剩下没消的也变成了浅黄色，根本不像这样。
&esp;&esp;这些红痕很新，更像是刚出现的。
&esp;&esp;姜蘅百思不得其解。
&esp;&esp;发烧会在身上留下印记吗？她以前发烧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
&esp;&esp;难道是昨天夜里踢到什么了？
&esp;&esp;也不太像，什么东西能让她踢得这么均匀，整条腿都能覆盖。
&esp;&esp;姜蘅实在想不出来。
&esp;&esp;鉴于现在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她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esp;&esp;反正只是一些浅印而已，应该很快就消了。
&esp;&esp;起床洗漱后，姜蘅先喝了碗粥，吃了五六块酥饼，彻底将空空荡荡的肚子填满。
&esp;&esp;很快，温岐的风寒药便熬好了，她喝完药，终于感觉舒服了些。
&esp;&esp;温岐摸了摸她的额头：“比昨日好多了。”
&esp;&esp;姜蘅眨眼：“那我能去洗澡了吗？”
&esp;&esp;“暂时还不能。”温岐说，“再坚持一下，明日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esp;&esp;“好吧……”姜蘅叹气。
&esp;&esp;其实她觉得自己的体温已经降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要注意一点，但洗个澡泡个温泉应该是没问题的。
&esp;&esp;不过她也能理解温岐是为她好。
&esp;&esp;下午的时光，他们又是一起看话本度过的。
&esp;&esp;准确地说，是温岐陪她一起看话本。
&esp;&esp;姜蘅发现温岐对于话本里的故事总会有一些特别的理解。
&esp;&esp;他会疑惑故事里的鬼怪是如何出现的，也会好奇部分鬼怪为何会爱上凡人。
&esp;&esp;而姜蘅也无法解释。
&esp;&esp;毕竟她没见过鬼怪，更不会爱人。
&esp;&esp;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在温岐和自己身上找到共通点——他们在某个方面都很匮乏。
&esp;&esp;温岐是因为没有人教过他，自己则是因为没有体会过。
&esp;&esp;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遗憾或缺点。
&esp;&esp;现在这样也很好。
&esp;&esp;到了晚上，姜蘅又喝了一碗药。不能洗澡，她就用热水简单擦拭身体，然后换了套被褥，舒舒服服地爬上床。
&esp;&esp;但这份舒适并没有维持多久。
&esp;&esp;在床上躺了接近半个时辰，她迟迟没有睡着。脑袋又开始变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隐隐发烫的趋势。
&esp;&esp;……又开始了。
&esp;&esp;好在今晚远远没有昨晚那么难受，应该只是低烧。
&esp;&esp;姜蘅翻了个身，决定强行让自己入睡。
&esp;&esp;她试着数羊、冥想、放空大脑……
&esp;&esp;完全不行。她甚至开始怀念温岐的陪伴，他身上很凉，抱起来真的很舒服。
&esp;&esp;要不然……再去看看他睡没睡？
&esp;&esp;姜蘅很快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esp;&esp;先不论温岐愿不愿意，自己昨晚才折磨了人家一宿，怎么好意思再去骚扰他？
&esp;&esp;她是什么禽兽吗？！
&esp;&esp;姜蘅在脑内将自己狠狠批判一番，然后将头蒙进被子，继续睡觉。
&esp;&esp;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心如死灰地掀开被子。
&esp;&esp;不管了，禽兽就禽兽。反正也睡不着，看一眼也没什么吧？
&esp;&esp;姜蘅迅速说服了自己。
&esp;&esp;她破罐破摔地下床，披上外衣，拿上蜡烛，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esp;&esp;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温岐就在外间。
&esp;&esp;他正在看书，听到姜蘅的脚步声，抬眼看过来，眼中浮起一丝了然：“睡不着？”
&esp;&esp;姜蘅发现自己又被看穿了。
&esp;&esp;她没有出声，细眉微蹙了一下，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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