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眼尾微微下垂,头发有点翘,看起来很年轻,像大学里随处可见的学生。
&esp;&esp;谢可颂尚未开口,展游感受到视线,摘下眼镜,“搞定了?”他扭头打量周围,“我本来想自己整理,但我分不清这些东西哪些能动,哪些不能动。”
&esp;&esp;“工作上的东西而已,都没什么用。”谢可颂表情一本正经,“我准备把它们一起塞进储物柜。”
&esp;&esp;展游好像觉得谢可颂讲话很有趣,笑了一声,合上电脑站起来,主动道:“那我跟你一起收拾吧。”
&esp;&esp;“呃……”
&esp;&esp;谢可颂本想拒绝,因为大部分时候合作都不如他单干来得更有效率,可昨日展游和柏继臣相谈甚欢的场面再次浮现于心间。
&esp;&esp;唉。他暗叹一口,算了,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esp;&esp;没等谢可颂说“好”,展游便自顾自把桌面上的东西收进怀里。
&esp;&esp;打样的折页册、亚克力立牌、户型图、价值展板……公司做过的营销物料,或多或少,展游都有点印象,唯独那个孤零零躺在角落的小挂件,展游从来都没见过。
&esp;&esp;那是一个牛角包造型的塑胶挂件,焦糖色泽,一戳就瘪下去一块。
&esp;&esp;展游拎起挂件,好奇问,“我们还做过这种物料吗?”他握在手心捏了两下,被掐扁的牛角包慢慢恢复原样。他夸:“挺可爱的,很有创意。”
&esp;&esp;“什么?”谢可颂定睛一瞧,要死,是他上周不翼而飞的捏捏玩具,“这不是物料……”
&esp;&esp;“那是?”
&esp;&esp;谢可颂硬着头皮解释:“一种用来放松的解压玩具。”
&esp;&esp;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蜜、柔软、又蓬松的气味。展游嗅了嗅,很自然地要求:“我也想要一个。”
&esp;&esp;谢可颂觉得展游的说法有点怪,依旧顺从地回答:“牛角包系列扭蛋是限定款,没有通贩,只能去商场的扭蛋机碰碰运气。”
&esp;&esp;展游眼里流露出一种单纯的渴望:“我有机会一定试试。”
&esp;&esp;谢可颂想了想,说:“送给你吧。”
&esp;&esp;“真的吗?谢谢,嗯……”
&esp;&esp;气氛安静一秒,展游轻快地说:“所以这个本来是你的?”
&esp;&esp;“呃……”谢可颂不好改口,承认,“是的。”
&esp;&esp;展游冲谢可颂眨眨眼睛,但笑不语。
&esp;&esp;谢可颂脸皮不薄,很快把新领导发现自己工作压力大的事情抛到脑后,专心收拾起东西。展游十分健谈,举手投足间刮出一阵明朗的风,将所有人卷进自己的节奏。
&esp;&esp;挂件勾起展游的回忆,他惦记昨天吃到的牛角包,评价它为世界冠军级别,问:“昨天发布会冷餐是哪家代理机构负责的?”
&esp;&esp;谢可颂习惯性回答“我微信推你”,说完发现他们俩还没加上好友,就愣了半秒,展游的二维码名片已经递到他面前。
&esp;&esp;“滴”一响,展游进了谢可颂的好友列表。昵称跟本名一致,头像是黑底白字的“yth”。
&esp;&esp;穿公司文化衫的人不少,但拿公司名字当头像的员工一个都没有,就连柏继臣,董事长兼总经理,头像都只是工作照。
&esp;&esp;谢可颂从没见过比展游更热爱公司文化的员工,不理解,无法共情,感觉展游有毛病。
&esp;&esp;展游给谢可颂发了一个普通微笑黄豆表情,乍一看蛮阴阳怪气。他自己不觉得,嘴上问谢可颂:“你叫什么?给你备注。”
&esp;&esp;谢可颂直接打字给他,“谢可颂”。
&esp;&esp;展游难以置信:“croissant?”
&esp;&esp;谢可颂难以启齿,重复:“croissant。”
&esp;&esp;像被鸡毛掸子挠了脚底心,展游别过头,捂住嘴巴颤抖闷笑,“对不起,但……你、夸松……”
&esp;&esp;谢可颂有点恼,第一千次为自己辩护:“我爸妈那个年代牛角面包还不叫可颂,所以可颂的意思应该是——”
&esp;&esp;“——值得赞美的。”展游恢复过来,清清嗓子,真诚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可爱。”
&esp;&esp;谢可颂顶着双三白眼,瘪了瘪嘴。
&esp;&esp;美味可颂,柔软挂件,还有名字可爱的人。展游心情像春天开了满园的花,语速更快:“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展游,游玩的游,主要负责公司的战略投资。”
&esp;&esp;没吃到嘴的早饭,压力发泄玩具,还有被人误会的名字。谢可颂累坏了,连牵动笑肌都觉得疲惫,敷衍:“我,营销部门,策划经理。”
&esp;&esp;“我们昨天见过面,还记得吗?”展游稀奇道,“你先是迎宾,后来又变成修理工和主持人,我就想,这人真是个天才。”
&esp;&esp;谢可颂:“哈哈,我们策划都是多面手。”
&esp;&esp;展游:“现在策划的门槛都这么高了吗?”
&esp;&esp;谢可颂:“不高,只要能想想办法就行。”
&esp;&esp;来回几趟,展游和谢可颂一起,终于把全部东西塞进储物柜。事情出乎意料般顺畅,几乎是展游想要擦桌子,谢可颂就已经把湿巾纸捧到他手边。
&esp;&esp;工作收尾,谢可颂只快点想回家睡觉,他撑不住,连打好几个大大的哈欠,打得眼泪迷蒙。袖子擦擦眼角,再次睁眼,一杯咖啡凭空出现。
&esp;&esp;展游帮谢可颂泡了一杯冰美式。
&esp;&esp;展游关心:“昨天没有睡好吗?”
&esp;&esp;“昨天还行。”谢可颂拒绝,“谢谢我不喝,最近咖啡因摄入过多,有点心动过速。”
&esp;&esp;展游:“因为工作?”
&esp;&esp;谢可颂:“嗯。”
&esp;&esp;展游自己吸了一口冰美式,劝“工作忙也要有充足睡眠”,还开玩笑“睡不够会变笨的”。接着,他晃回自己的行李旁,从纸箱里掏出一个巨大的茧状物。
&esp;&esp;“这是什么?”谢可颂情不自禁问。
&esp;&esp;“睡袋。”展游说,“哦,我工作比较忙,经常直接睡在办公室,比较方便。”
&esp;&esp;谢可颂彻底醒了,看展游的眼神掺着惊恐,好像他在说什么很吓人的话。
&esp;&esp;展游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继续讲:“特别是接触陌生赛道的时候,感觉自己特别无知,恨不得把睡眠进化掉补课……”
&esp;&esp;他在纸箱里翻来找去